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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前一步,温柔地说:“爱上我非同小可。”

    阿文抬起眼来,眼神不是不兴奋。

    薛花叹了口气,对他说:“左臂。”

    “好!左臂!”阿文欢天喜地地在空中转了个圈,接着跑了出去。

    左臂。只要一条左臂便能换取她的感情。只要一条左臂。  阿文暗掂,这个他付得起。

    但如何把这条左臂献给深爱的人?刀割?斧斩?电锯?

    想了很久以后,他跑到冰库。对了,先让手臂冻僵然后斩下来,可免除痛苦。

    冰库温度在摄氏零下二十度左右。平时阿文内进要穿着特别保温衣服。今次,他在那套物制工衣上,剪掉了左边衣袖。

    左臂,她要求一只左臂,正如平常女孩要求一朵玫瑰那样。

    阿文觉得很有面子,被一直暗恋着的人接纳。

    但冰库,真的很冻很冻,而那套工衣,给剪掉恶劣袖之后,便不再保暖。

    本是兴致勃勃想着薛花的阿文,开始感到很倦很倦带着些睡意。

    他抚摸暴露在空气中的左臂,还依稀感到肉质的微温。于是他想,大概还要坐久一点。

    然而,他开始感到意识模糊,很想很想,好好的睡一觉。

    手臂,还未曾冻僵。

    还是再多坐一会儿。

    就在将睡未睡之时,阿文醒觉,再坐下去的话,便只会白白冻死,手臂,还是趁现在就斩下来。

    走出冰库,阿文转了个巷拐到屠房那边,拿起那把平时他用来斩猪斩牛的大刀,高举斩下自己的左臂。

    是丧心欲裂的--

    兴奋。

    阿文住进了一楼,薛花的私人楼层。

    失去了一条手臂,阿文也就掉了冰库的差事,他已不能抬抬担担。

    每一晚,薛花抱着阿文没有手臂的左肩,总是着迷到不得了,那皱了萎缩了的一小段,于她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美丽。  她会真情真性的吻下去,抱着那被正常人唾弃的缺憾赞叹爱情的如意。

    有人可以为一个发型而爱上对方,有人则是为了一种职业,又有人为着某一类高度,又或是某个国籍。如此来说,薛花喜欢残疾,大概理由也颇为完满。

    只是后来,爱情减退了。

    薛花开始对他呼喝,做爱时又麻木无情,一副可避则避的样子。

    吵吵骂骂中,薛花说了句:“我已不能对你触动恻隐之心。”

    阿文以余下的一条手臂托住额头,歇斯底里的问:“你--还--想--要--什--么?”

    薛花窝在床角掩住面,低声说:“我不知道。”

    半晌后,阿文抬起满布红丝的眼,说:“今次要脚好了,右脚好不好?”

    然而薛花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些什么?”阿文忍着,温柔的问。

    “你完全不能令我有任何触动,你再掉多一只手一只脚,我还是可怜不了你,”  薛花低下头来。

    阿文叹气:“能否爱得平凡一点?”

    薛花饮泣:“我的爱只能建立在施舍和怜悯之上。”

    阿文缓缓点下头来。在夜中,走回冰库去。

    必定有一样东西可以令她好好的爱自己,让她深深的感动,不能自持。

    已经好久没回冰库来了,这里呀,冻得交关。

    生命,会不会是其中?

    把生命整个送予她,她可会感动?

    零下二十度。她不要他的手手脚脚了,他只好把整条尸体送给她。

    零下二十度,大概可以很快死。

    听说先会感到疲累,然后便会有睡意很幻觉,最后在熟睡之后,一晚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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