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子转进我熟悉的街角时,我就知道Mlies要请我到哪儿吃饭了;Bob’s,一家典型的美式家庭餐馆,十年前篮球队吃薯条喝可乐的地方。
我问Mlies:“怎么会想到带我到这儿吃饭?”
“这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而且绝对没有让你心烦的餐桌礼仪!”他的话让我笑了;Mlies还记得以前我向他提过我不敢在“韩渥可”的餐厅吃饭,因为搞不清那一大套仪式。虽然十年后已经练就了不少“餐桌经验”,上正式餐厅吃饭还是会令我坐立不安。
Bobs还是没变,一样的卡座,一样的中学生集散地,一样温暖而亲切的气氛。我点了我的最爱—双层起士堡和巧克力奶昔、薯条,Mlies照旧吃他的鱼堡和可乐。
“看来我们都没改变我们的喜好。”Mlies说。
“记得我以前教你数学时常说的一句话吗?”我猜他一定记得,“有些事是永远都不变的!”我们同时说了出来,也同时笑了出来。这就是老朋友的好处;你们之间永远会有一种默契,一份同样的欢乐和回忆。
食物来了,我们边吃边聊,Mlies告诉我他现在还住在他家原来的公寓—和他离婚的妹妹和三岁的外甥女,他父母三年前到佛蒙特州养老去了。他在地检处的工作,还有他打算当法官的计划。同时也透露了一些他的恋爱史—不出我所料,这个好看的家伙的“过去”是非常辉煌的,不过他“现在”没有约会的对象。我则告诉他我选择当医生的原因;我和芬十几年友谊的维持方式;我被抓到纽约的那个“主要原因”;还有我忙碌而单调的医学院生活—有一点缺乏恋爱经验。
这是个很棒的夜晚,熟悉的话题、轻松的气氛、迷人的男伴;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好好地放松、说说话了。我喜欢Mlies现在的样子,非常非常喜欢。
在送我回宿舍的路上,Mlies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知道十年前你在我眼中的样子吗?”
“无助的中国娃娃吧?我想。”我不加思索地回答。
“那只是一开始。后来我发现你也是个没耐性的数学天才,一个东方世界的专家,一个对纽约充满好奇和幻想的小女孩,一个视我为英雄的崇拜者,而到最后是....”
“一个挑剔的观光客?!”我替他接了下去;很刻薄,但很贴切。
“对,我并不是不知道你的能力、你对纽约的适应,只是我太沉迷于英雄这个角色,直到有一天那个‘观光客’告诉我,我根本没有当英雄的资格。”Mlies无奈地笑一笑,没有看我。
“Sorry!我当时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哎!年少无知。
“嘿!别自责,那只是受创的自尊心作崇。我还得感谢你让我重新审视我自己,找到我要走的路。”
“现在呢?你还喜欢当英雄吗?”我问他。
“不,”他摇摇头,“我决定做回我自己,做一个我喜欢的自己。”他对我笑了笑,眼神中有成熟、世故和了然—一些比“帅”更让我无法抗拒的特质。
“那么....我现在在你眼中是什么样子?”我大胆地问他。
“你说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算什么答案嘛!
宿舍区到了,Mlies送我到门廊,该是道别的时候了。
“今天我的表现如何?”他一只手撑在门框,把我夹在他和门之间—典型“泡马子”的姿势,我在电影里都已经看到不想看了—同时用一种很“不羁”的口气问我。
好吧!陪他玩玩,“嗯....不错。这是个美丽的夜晚,所以,再....”
Mlies不等我把话说完,就印下了他的道别吻,简单利落地结束,留给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