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徐徐的将唇盖上她的。
他的吻是轻轻的、柔柔的,如温暖的春风拂过,暖得她四肢倦懒、昏昏沉沉,唯一与这股暖意不相衬的是她怦怦作响的心口,却也证明了她在这阵暖死人的春风里,依旧活得好好的事实。
良久,呼韩邪放开她的唇,双眼仍炯炯的直望着她,望得她面红耳赤,望得她心跳加速。
她不知该跟他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呐呐的说着:“你的胡子……好扎人……”
“是吗?”他顺了顺那遮住他半张脸的胡子,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从不知谈情说爱为何物的王嫱,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种暖昧不明的气氛,她特意转开话题,轻快的问着:“你现在就是要来带我走了吗?”
“小嫱儿,别急,再等几天就是这个月十五日,那时我会风风光光的将你娶回去,做我匈奴的阏氏。”
“可是”
“你要记得,无论如何都千万别让汉皇看见你。还有,要乖一点,别在我娶你之前出什么乱子,知道吗?”他捧起她的脸,耳提面命了一番。
王嫱顺从的点点头。
“很好,这才是我的乖嫱儿。”
接下来的几天,掖庭里是上上下下忙成一团。
虽然是运送后宫的女人去匈奴和亲,但名号上也不能太难听,因此王嫱被皇上以义妹为名,赐封为“永安公主”,让皇后草草的备了几项嫁奁,其余的送嫁事宜一概交由掖庭令全权处理,只等十五那日便要送王嫱和呼韩邪出关。
十五日一大清早,王嫱就已正坐在铜镜前,任凭采女们为她梳妆打扮,事实上她一夜都未能合眼。
终于等到这一天,她仍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真可怜……昭君妹妹都吓傻了。”陈采妍含泪为王嫱梳理长发,误以为王嫱的发怔是因为过度害怕。
其实真正害怕的是陈采妍,她奉命为王嫱的陪嫁,将跟随到匈奴去伺候她。一想到此去大漠,前程茫茫未卜,归乡之日无期,教她怎么能不害怕?
“采妍,她可不再是什么昭君妹妹,该改口称‘永安公主’了。”郑妙女提醒着。
“是啊,永安公主……”陈采妍木然的说着,不禁嫉恨起王嫱来。
同样是来自南郡乡下的采女,同样得远赴匈奴那不毛之地,永世再无重回汉土之日,但王嫱好歹得了个”永安公主”
的封赐,到了匈奴也最起码是国母之尊的于氏,而她呢?不过是公主的陪嫁,伺候阏氏的侍婢……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满心待嫁喜悦的王嫱丝毫没有注意到陈采妍的心境,她喜滋滋地拉着陈采妍的手:
“采妍姐姐,别理那什么公主不公主的,谁都知道我根本就是个假公主,你还是叫我昭君就行了。”
“奴婢不敢。”
“哎呀,别自称什么奴婢、奴才的,你我姐妹一场,以后我有什么好吃、好穿、好用的.绝对少不了你的一份。”
在掖庭里这两年的时间,陈采妍算是所有采女中对她最好的一个,她早就当陈采妍是她的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自然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喽!更何况她认为此去匈奴,便可脱离这皇宫牢笼,从此自由自在,便自个认定陈采妍也该是满心欢喜的才对。
什么都分我一份?那么尊贵的身份呢?你是不是也愿意分我一份!陈采妍苦涩地想着。
“好了、好了,反正你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出了长安,从此就要相依为命了,所以我说采妍,你也就别谦逊了。”
郑妙女拍拍两人。
“不过……我说昭君啊!”郑妙女不解地看着王嫱。“怎么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要去的是多么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