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会想起雪契——那个十四岁就上战场,至今已在生死与血腥中度过将近九个年头的男子,想到自己……
身为一个微小臣子的女儿有着薄弱的一点贵族血统。她自小便知道自己的命运若是一切依从父母的安排,充其量就是嫁给一个平凡的男子庸碌一生……她不甘。她有头脑、有武艺、有自信,她懂得把握机会。趁着皇子出征到家乡附近时,她不顾世俗限制毛遂自荐,终于得到皇子的注意,并进而立下功劳,而得以待在皇子身边……她崇拜雪契。崇拜他敢于挣脱父亲的掌控而以实力取得自己的天下、崇拜他年纪轻轻已经有如此能耐教叛军敌国闻风丧胆……
她忘了自己是何时爱上雪契,只知道十六岁那年她在战场上受伤从此不能生育,得知这个消息她内心所下的决定是如何地毅然毫无反顾。而今……后悔了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雪契爱上潋滟又如何呢?她是他的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只是……只是她……
虽然精神有些不济,她还是克尽职守,不论日夜都不离开俘虏一步,少年有时哭泣、有时沉默,看得出他并不是个坚强的孩子。想要给予他一点安慰,但仅是稍微的接近她都会让他惊恐发抖,她忍不住开口:“凭你这个样子,迪萨的残党还对你寄予希望未免太蠢了点。”
男孩闻言停止了颤抖,张大眼睛看着,还是不说话。
她在说什么,想什么呢?可是她总是会想起雪契——想起当雪契年少时失手被擒,令已方所有的人都惊慌失措,他却乘机扰乱了敌方的军心、而后从容逃出,顺利引导我军得胜。想起自己那时的心情,那时的雪契……
“如果我是你的臣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大概会马上弃你而去。”
“胡……胡说!”这句话似乎给了男孩相当的刺激,他马上胀红了脸争辨:“费文他们……绝不会丢下我的!”
费文!蝶羽蓦地注意到这个名字,并很快联想到那些城破时没有找到的漏网之鱼。她看着少年,笑了,“是吗?那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是什么动作都没有?你知道吗?以你的情况,不管是被你外祖父引渡回去或是留在暝国,都是死路一条。”
少年脸色一白,微微地发着抖又不说话。
蝶羽轻蔑地笑了,“迪萨那种弱小无用的国家还会有什么忠臣?你还指望他们?不设法自立只会仰仗他人,只有落得悲惨的下场。你的父母就是明证。”
“不是……”
“不是吗?你忘了当初引我军入城的是谁?不就是你父亲的政治官吗?”
少年哭着大叫一声:“费文他们不是那样的!他们说过会来皇城救我的!”
“什么时候说的?”蝶羽脸色一寒,男孩立刻捂住嘴拼命地摇头。但是她很快地就入松了表情,“啊,真是,何必问呢?这一路上我都和你在一起,想想他们能和你联络的机会也只有趁你在日绝的时候了。至于什么时候……大概是发现皇子妃有孕,大家一片慌乱的时候吧?是不是啊?”
少年僵住,恐怖地看着她;蝶语却不看他,自言自语着:“要猜出谁是内应也很容易的……如果有的话……”说着她睨了少年一眼,“其实现在就杀了你也是可以的……只要做得技巧些,像是连邦下的手……那不但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暝国还可以用这个理由向连邦要求更多的利益……”
“不……不要……”少年惊慌失措地滑下椅垫抓紧了门把——当然那是上了锁的,他不可能移动分毫,“我……我要是呼救,你也难逃嫌疑……”
真是个孩子,暝国也好、连邦也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冒险的事?蝶羽失笑了起来,神态更加悠闲:“紧张什么?你不想说就算了。本来皇太子之所以让你活着,就是为了要引出那些余党加以铲除。谁会期待鱼钩上的饵会告诉自己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