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飞机在云层中逐渐的低飞,机舱内传来空中小姐要求乘客系好安全带的广播,再五分钟就要降落于休士顿机场。
纪菱的胃此时一阵翻搅,胃部的不适与紧绷皆因飞机已降落在这块伤心地。
一年了,以为一年的逃离,可以减轻一点心灵上的痛楚。
实际上,回到这块土地,依然使她心中的那道伤口再度淌血。一年多前,在经历痛彻心扉的意外后,纪菱离开休士顿前往伊利诺州的芝加哥谋得一个教师工作。
对史展桓感情的那份痛,对史咏虹死亡的那份哀,让她的心灵得不到平静。
一年前的此时是她永生难忘的痛,史咏虹冰冷的躯体,史展桓绝望的愤怒咆哮,仿佛历历在目。
那场风雨中的车祸,那疼痛至极的感觉仿佛又蔓延全身似的,令她战栗不已。
“小姐,你不舒服吗?”空中小姐亲切的望着纪菱苍白如雪的脸。
“哦,我没事,谢谢!”纪菱拉回思绪环视机舱内,全机的旅客皆已下机,只剩下她还留在座位上,她连忙拿起黑色大衣,背起随身的皮包步下飞机。
出了机场,钻进计程车,告诉司机目的地后,纪菱疲惫的往椅背上靠。
车外正下着霏霏细雨,更为心头增添了沉重的愁绪。
途中她请司机停靠在一家花店前,买了一大束史咏虹生前最爱的香水百合,车子又往市立公墓驶去。
到达公墓、查询史咏虹基地的所在位置后,在绵绵细雨且夹带着阵阵寒风中,纪菱拉高大衣的衣领,瑟缩着薄弱的身子,往史咏虹的基地踱去。
她在墓碑前停下脚步。白色大理石的墓碑上,刻着史展桓所题的字——
纪念我最亲爱的妹妹:
莉塔·史·罗安 在此安眠
兄 法兰克·史·罗安
望着墓碑上的字,纪菱怔怔的站了好一会儿,缓缓的弯下身将花束轻放于墓碑前,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指,触摸碑上咏虹的全名。
她无力的屈膝跪下,额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泪水自双颊滚落,她忏悔般的嗫嚅着:“我对不起你,咏虹……”
她恸泣着,千万个悔恨爬上心头,任凭热泪一路奔泻。
“咏虹,我来看你了,这是你最爱的香水百合。对不起,我没有参加你的葬礼,如今更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咏虹,我的好妹妹,为什么你这一生走得如此坎坷?为什么命运如此捉弄人,我再也看不到你那甜美的笑面了吗?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只是一场恶梦,是不是……”
雨,如雪花般轻轻飘落在纪菱的发上、身上,渐渐的濡湿她一身的衣裳。
泪,挥去了又涌上来,像永无止境一般,串串的滚落。
纪菱跪在基前一面恸泣,一面对史咏虹的墓碑说话。
当她跪在墓前哭得精疲力竭时,背后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
“纪菱!”
在这一声叫唤后,她的抽搐霎时停止,骇然的缓缓回头。
她看到她生命中深爱的绿眸,他的眼中有着淡淡的悲愁,但悲愁中却有着狂喜。他正拿着一束白花站立在她身后。
噢!他依然高大挺拔,眉宇间依旧有着她熟悉的爱恋。
不!不!我不能见他,我没有脸见他,纪菱!走!
这声音一连串的自脑中窜起,纪菱慌乱的起身想逃,但跪立太久双脚瘫软,踉跄的踏出两步后,就被史展桓一个箭步的追上。
他握住她的手,激动的往自己的怀中拉。
“纪菱,别走!老天!别再逃离我了,纪菱!”
这猛力的拉扯下,使她眼前一阵黑,纪菱全身无力的一瘫,昏厥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