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俐落,来个一百八十度以上的翻身,下一刻,双脚已踩稳树枝,爬……不,应该说是「跳」上树。
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武侠小说描述的武打场景那般,令人叹为观止。
居高临下,上官谨挑了根坚实的枝干坐下,瞇眼企图打盹。
只可惜几分钟后,隆隆的车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土地庙前,扰他午睡。
白色的轿车步出一道纤秀身影,在下车时回头与驾驶座上的人交谈:「谢谢你,品文。」
熟悉的声音?!上官谨往下探看,几乎是立刻,认出这纤影的身分。
歆慈姊!是隔壁好几年前离开村子到台北念书的歆慈姊!
上官谨激动得想跳下树与对方相见,但这个念头却在另一个人出现后打住。
从驾驶座走出来的男人西装笔挺,气势沉稳内敛,道道地地是个都会男子,还是事业有成的那一种。
说不上来原因,看见那个男人,让上官谨缩回脚,决定继续待在树上。
「再开进去就到妳家了,歆慈。」
「我知道。」龚歆慈秀眉凝锁,细细的声音带着忧愁。「要走哪条路,在什么地方转弯,我比你更清楚。」
「只差几步路,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这点距离不算远。」
「现实上的确不远,可是这里……」她转身,指着自己的心。「心若天涯,就算相隔咫尺,还是觉得遥不可及。」
「他是妳爸爸。」
「让我一个人静静。」美眸求饶的望向知心好友,无言的请求他别再逼她面对这个问题。
何品文摊手,算是同意。「想离开就打我的手机,我会过来接妳。」
「谢谢。」
他点头,算是响应。但多事如他,上车前还是丢了几句话好让她独处时深思。
「我要妳清楚一件事,歆慈。」
「什么?」
「对妳来说,『家』这个字眼带给妳的是回不回的问题,然而在这个世上,有的人却连这问题都没有资格想。妳不是无家可回,而是不愿回,在我看来,妳的心结只是无病呻吟,不值一哂。」
「你说话总是那么刺耳。」
「我的职业是时事评论家,说话酸刺是我的特色。」何品文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这句话后,表情酷酷的上车走人。
被留在原地的龚歆慈目送白色轿车远离,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树下。乡村的特色之一就是变化极少且缓慢,很多记忆中熟悉的事物,不会因为少小离家老大回之后,变得让人觉得陌生。
只有人不同,阔别多年之后再见,对方不会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不会再是。
「我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无法见。」来到树下,龚歆慈忆起少女时期的自己,有什么难过的事就会跑到这来,只要四下无人,她就会跟这棵榕树说话,对它吐露心事。「我不能原谅他,他不应该忘记妈妈,不应该不再爱她,更不应该再娶别的女人,破坏我对他的信任和尊敬,他不该……」
说到心痛处,眼泪又懦弱的夺眶而出,以为四周没人,她放心的任泪水滑落,树不会说话,再怎么狼狈,她也不必担心它会说出去。
因为这样,她安心的对着百年老树倾尽心中痛苦,态意落泪。她离乡太久,积累多年的乡愁与对父亲再婚的不谅解同等深重。
而她,处理这些问题的方式好糟好糟,离乡背井八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面对这个事实,面对那曾令她深深感到骄傲的父亲。
她只能躲在这儿,对不会予以响应的植物诉说满心的酸楚。
待在这里,虽然无助于帮她解决家中问题,至少也解了她泰半的乡愁。
伤心得太过专注,龚歆慈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上有个人,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