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抚衙门前被人潮挤得水泄不通,百姓们各个放下肩头的工作,一齐围在堂外争相目睹。
轰动全苏州的县官被杀一案,终是要开审了!
然而这件命案说大不大,说小亦是不小,堂上除了主审的巡抚大人外,左右两旁分别坐着两江总督葛昹和新到任的钦差元照一同会审,可见朝廷的重视,浩大的阵仗惹得在外观看的民众大惑不解,频频交头私语,一时喧哗吵杂声不断。
万事备矣,张绍廷身穿石青色官服,端坐在审堂上头,神情肃目,锐利精亮的双眸微微扫过周遭人等,格外有股慑人的气势。
「啪」的一声,惊堂木板一拍,堂外的闲杂声立刻消失无纵,堂下相关的一干人等也一字排开,个个垂首不语。
张绍廷微微地朝左右两方点头示意,手缠铁链的犯人立刻被捕快石彪押解上堂。
民众正还议论是何等凶残的大盗,没料到待跪地的人犯一抬起头来,大伙儿不由得哗然,犯下此滔天大罪的人犯竟就是在县衙当差的差役──鲁大。
「关于苏州县令遇刺一案,鲁大,你可知罪!」
「小人无罪,还请青天大老爷明鉴。」
「当日你在花荫阁举刀杀害苏州县令,又在昨夜蒙面刺杀苏氏姊弟二人,幸得石捕快实时将人拿下,历历在目,你可敢言昨夜蒙面之人不是你!」
「小人昨夜的确蒙面刺杀苏氏姊弟,可县老爷绝非小人所杀!」
「那你为何要杀害苏氏姊弟?」
「因、因为小人近来手头吃紧,被人逼得狗急跳墙,不由得心生歹念想偷些银两出来,岂知当晚一出账房便教他二人逮个正着,一时情急,也就不择手段了。」他抬起脸来,含冤地大喊:「可县老爷一事,就算小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敢做出这样的事来,小人深受县老爷知遇之恩,虽识字不多,可『恩义』二字倒也识得,小人绝不可能做出此等恩将仇报之事,还望大人明察!」
「这么说你只认窃财伤人的罪,是不认杀害县令的罪了?」
「小人从未做过,教小人如何认罪?若大人硬是要将此罪搁在小人头上,小人亦是不服!」
好个牙尖嘴利的人。张绍廷也不继续问案,转眼问道:「苏蓉蓉,鲁大所言可是真话?」
突地将话头指向自己,苏蓉蓉不免吓住,浑身发颤,手足无措,根本说不出话来。
虽然上头端坐的主审官是恋慕的张大哥,可明明是这般熟悉,却又如此陌生,眼前穿了官服,一脸严肃的他似乎不像她所熟识的,倒成了她高攀不上的人。
直到此刻,她才是深刻地明白两人间的身份差距是有多么遥远,天与地,云与泥,眼前的他,彷佛是颗遥不可及的星子。
瞧见她的无措,张绍廷是心疼了。
可大堂之上不容许放肆,他只有温言道:「别怕,本官是问,方才鲁大说的话,是否属实?」
毕竟是十五岁的小姑娘,首次上堂问话,难免无所适从。苏蓉蓉微微地抬起头来,瞧见顶上「清正廉明」四个大字,一股浩然正气顿时横亘心头,加上他不时投来的温煦目光,似乎也没有先前那样害怕了。
待她定了定神,方始开口:「回禀大人,民女不知。」
「为何不知?妳详细地将昨夜的情景说出来。」
她倾头思索了会儿,将昨晚的情景重新回想一遍,轻声答道:「昨夜约莫三更时,民女与舍弟在房里说话,口渴没水,民女便想倒水去,岂知一出房门就立刻被一个黑衣人给抓住了,幸得石捕快挺身相救,咱们姊弟二人这才逃过一劫,可歹人图的是什么,民女就不得而知了,且当时民女并未见歹人身上有任何银两,只瞅见一把短刀。」
「可是这把刀?」他指着由石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