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熬过了一世纪那么漫长,当安采妮睁开酸涩的眼睛,瞟向四周的医护人员、公公婆婆时,已经是她昏倒三天后的黄昏。
阳光刺进她微张的眼,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她累得很,不能思考,只得把沉重的眼皮再度阖上。
她处于半寐未明时,仿佛听到有人用浑厚的嗓子吧唤着她的名字。
她侧了个身,然身体某处传来一种残酷的痛楚,那痛楚一下传遍了全身。感觉到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莫名的揪心,她努力张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阿忌含笑的容颜。
“你回来啦?”
“你醒了。”
阿忌看来风尘仆仆,许是刚接到消息就立刻从国外赶回来。
“我的病一定很严重。”否则你不会专程赶回来。她望着这个不告而别,令她牵肠挂肚的丈夫,一股酸涩涌向心头。
“别胡思乱想,你只是累坏了。”他故作轻松的用指头轻刮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安采妮木然地点点头。“无论如何,谢谢你回来看我。”
这句生疏的话,听在他耳里备觉难受。他倾身握住她的手,浪潮般的温柔由双掌传递至她的心湖。
“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她努力装出无悲无喜的模样,令她一下子动怒了起来。
“嘿,是你先不讲信用的,好意思怪我吗?”
“我没怪你,我说了我很谢谢你。”
“违心之论。”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她才学会诚实面对自己?“你故意拿话呕我,以为我不喊痛,不流泪,就不会受伤吗?”
一阵剌痛从指尖传来,安采妮定睛一瞧,方知他两排皓齿竟大刺剌的咳在她骨瘦如柴的手掌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勉力支起身体。
“你干么?”阿忌没好气的问。这女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为存心惹恼他。
“我要你……掐我。”一下气虚,她颓顿地扑进他怀里,温暖的感觉,霎时抚慰了她身心的疲惫。
“想我就明说嘛。”他嘴里不饶人,但双臂却是无限温柔的。“现在知道我有多好,多难得了?”
“早知道了,只是,不懂得怎么把握。”她盯着他比在普罗旺斯时更加清瞿的脸庞,不争气的泪水自动招供心里所有关于思念的秘密。“你像一阵风,捉摸不定,你的性格,你的好恶,以及你的艺术生命,都离我太遥远了。”
法国之旅,她发现自己似乎从长眠中活了过来,开始懂得跟生命索求爱、温柔与激情。可,她依然不懂的是如何守住这份美好,如何经营一段百年好合的婚姻。
“我现在不是在你身旁吗?别哭。”阿忌温热的唇在她颊边吻了又吻。“傻女孩,你胡里胡涂嫁给我这么一个好丈夫,是意外的收获,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呀。”
“你是个意外?”安采妮破涕为笑,这个比喻太夸张却也挺贴切。
“不是吗?”她不也是个意外?
“美好的意外,应该叫惊喜。”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她觉得身心都获得了最好的安顿。
是的,这个男人的胸膛就是她未来真正的归缩,他们的婚姻不该再靠民法亲属篇来维持,她要留住他,不计一切代价。
“不坏嘛,开始懂得讨我欢心了。”抱着她的小脑袋,阿忌眼中透着一股柔光,和些许的无奈。“医生说,你必须做长时间的休养,否则我很快就要从浪荡子升格为风流鳏夫了。”
“那公司的事情怎么办?”一提到公事,她就不觉愁绪盈怀。
“交给阿玮喽。”依他高明之见,干脆把公司卖了,大家省事。
“不行。除非是我信得过的人。”安采妮一双温柔又犀利的眼盯得阿忌浑身不自在。
“嘿,别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