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完毕,又一个春季学期开始了。
这天早上王眉贞来,和我一路到学校里办理注册的手续。
八点钟响过,我们加入了水泄不通的同学们群中,着手完成开学时的第一件大事:安排着关系我们本学期整个动向的十六个学分。
“哟!下雨了。”王眉贞看看天,连忙把坐着的椅子向里挪了几寸,碰着旁边一个女同学的脚。这交谊厅顶层的大厅中光线充足,四周围的大玻璃窗门斜启着,飘进来缕缕的雨丝。她一手抹一下脸,说:“老规矩,先选我们俩能够在一起上的课程。嗯?”
但这“老规矩”却是一学期比一学期难遵行。我们既不同系,班越高越罕有什么可以一起选读的。她原先和我一同主修英文,但她最恨英文的文法,说那“过去”、“现在”、“未来”,这三种“时态”,简直是见他一百二十一代的鬼!她弃甲曳兵的逃到教育系去,说考试时就是不准备也没有什么大关系;拿起笔来大造其谣,大不了也有个大饼(丙)可吃。她坦白地承认,自己进大学地目的只在获取一张文凭,将来做“妆奁”;如果因此烦心到白了头发,岂不是见他两百四十二代的鬼!
我选好九个学分的英文系必修科;三个学分的“英国小说史”,三个学分的“弥尔顿”, 和三个学分的“翻译学”。王眉贞左思右想的,在橘红色地卡片上写了一行:“教育一O一”。
“小孩心理学!”她指指卡片对我说,“很有用的。”
我看到我们可以一同选修一门星期一、三、五第四节的“中国通史”。王眉贞拿去课程目录望了半天,说那时候肚子正是饿,那位教授说话时满口沫飞溅四射,胜过喷水泉,实在“吃勿消”。
“那么只有心理学一O四了,一个星期一个钟点。”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说一个学分和三个学分没得比,只好勉强忍受“喷水泉”。
“哟!你们两人那里选得出喷水泉来了呀!”林斌哈哈大笑,从我们背后转出来。
王眉贞笑着解释后,他笑着说:
“那总比我的系主任‘土星的人’来得好一点,土头土脑的说的话没有半个人懂!”
两人笑了一阵,林斌问我到:
“蜜斯凌,别来无恙?”
我说好,他瞪起一对发疑问地大眼睛,我只好问他已选好什么课程。他说本来已经全选好了,但是“土星人”说他的必修科修得不够,如果现在不注意,下学期可能毕不了业。这使我们的神经质的四年级学生王眉贞小姐大吃一惊,连忙把她自己应修的和已修的必修课程也点算了一遍。
“喂,林斌,你说去看‘土星人’,却跑到这儿来了,害得我们好等的!”秦同强出现了。
“我替你找着了眉贞还不好?你不是要来和她讨论讨论,有些什么课程可以一块儿上的,好在教室里丢眼色,扔纸团子吗?”
“去你的!还不快些,回头大家都交上卡片,班上人额满了,可是你的倒楣了。”
“若白呢?”
“还不是在那边等着你?”
“看见水越没有?他一定急着看凌净华的。我得去告诉他,寒假里他回宁波去,凌净华起码瘦了五磅肉。”
“少废话!看你走不走!”秦同强扯住林斌地耳朵去了。
我无心安排剩下地几个学分,问王眉贞,秦同强是不是知道水越和我的事,她点点头,停了一下子说:
“张若白也知道的。”
“你告诉他的?”
“谁又那么多话来?而且我根本就闹不清你们两个人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学期大考时候张若白问我怎么你的脸色怪难看的,水越的神色也完全不对。我就是一句话,也就是事实,我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