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隶的个人画展日期已经近在眼前,棠隶在那个特大号的画室里,蹲在一片画海当中,先筛选他自己认为满意的作品。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夹在静子与艾薇之间有千万种煎熬,至少先把画展弄好。
画室里安安静静的,和森静子在房间另一头的厨房里忙着。不一会儿,她端出了一个托盘,上有咖啡及精致点心,轻轻放在棠隶的身边。
“吃点东西吧!”她体贴地说,“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整理这些画,连午餐也没吃。”
“好。”他随口答了一句,心思仍放在满地的画上。
和森静子心疼地望着他,“这些日子你可真的累坏了。”
“嗯。”
“画展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吗?”她又关心地问。
“快了。”
棠隶就这么连头都没抬,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和森静子终于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屈膝坐在一旁,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棠隶都心不在焉,可是这么一声幽幽的叹息,让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
“怎么了?为什么叹气?”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脸颊。
“噢,没事!”和森静子愧疚自己打断他工作似的,遮掩而慌乱地回答:“我打扰你工作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棠隶凝视着她,带着复杂又感叹的眼神,这回轮到他叹气了。
“你永远都是这么的善解人意,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和森静子微微撼动了,她微颤着声音说:“你认识了我这么久,难道都不知道我的心里在想什么?”
棠隶烦恼地蹙紧眉头,感觉静子敏感的心在他无心的言语下受了伤。天!他怎么这么容易让女人的心受伤?
他一手抓着炭笔,另一只手伸出去揽揽静子的肩。“别乱想,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和森静子柔怯的小脸蛋转过来迎着他,似乎有许多话想说。
“你知道……”她的声音轻柔,幽幽地说:“我从来不想让你烦心的,我也从来不想要求你什么,因为你已经够完美了,有时我甚至暗自庆幸,能有你这样的男人爱我。”
棠隶深吸了一口气,不明白他是如何能让静子这么无怨无悔的爱着他,不明白为什么静子总不把自己放在跟他同等的地位,这也许是静子的习惯,他以前在日本的时候也十分习惯静子这样的作法,然而为何这些现在却成了他挑剔静子的理由?他为什么变了?是因为艾薇吗?
棠隶甩甩头,把这个念头甩掉。不!这种事连想不能想。
“你别这么想,都这么多年了,我们不是一直相处得好好的?”他补偿赔罪似的更搂紧了静子。
和森静子深深地望着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这回我见到你,觉得你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棠隶微微一惊,毕竟是自己心虚,手上的炭笔差点被他折断,他把炭笔放回盒子,借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和森静子似乎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她只是继续幽幽地说: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你还是对我很好,甚至对我更好了,可是,我觉得你对我很……客气。”
他挤出一个微笑,假装不经心的开玩笑。“你不是一向也很客气?别忘了日本人礼貌是最足的。”
“不是这样的!”和森静子的声音已有些不稳定,带着微颤l。“我们这样子像是相敬如‘冰’!这真的让我觉得好害怕,我怕我们再这样继续下去,可能就会愈来愈疏远,”
棠隶苦笑了一阵,他因为艾薇的事以至于对静子一直存有愧疚,他很想补偿,于是更小心翼冀地想对她好。没想到弄巧成拙,竟然给了静子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