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已经凉了。
树稍上的一片黄叶,颤巍巍挣扎了几下,还是未能抓住最后一线生机,盘旋着飘落。眼看便要跌入一池残荷的水中,忽然横空里伸过一只纤巧的手,轻轻地接住。
落叶在初秋的阳光下,略近透明,呈现迷人的淡金色!
手的主人端详了片刻,一抹微笑浮现在嘴角。
“今年秋天来得早。”翠儿笑说。
“是呀。”手的主人随声附和,顺手将落叶夹进书页间,依旧静静地读书。
一切的情形都看在几丈外的男子眼里,想是不愿让人发觉,穿着墨绿色的衫子,正与庇身的树丛融为一色。他已来了已快半个时辰,始终凝视着荷池边亭中读书的女子,眼里别无他物。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传出来,他也不曾回头。
来人在他身后站了一会,才低声道:“皇上还是不打算过去?”
都城郊外的这所皇家御苑,已因“身体不适”的太后要在此地疗养,而对一般人严格禁足,尤其是这花园,除了极少的几个人,谁也不能进来干扰其间的宁静。
说话的这一个,刚好是例外之一,因为他是太后的生父。
慕容幸一直不回答,又良久,才忽然转身,快步地离开花园。
顾扬望了望荷池边如雕塑般安静的女儿,微微摇了摇头,也转身跟了出去。
“还是这般情形。”别院中,慕容幸冲着顾扬蹙眉感叹。
自那日,顾紫衣扔给他一句话:“我要一个人好好想想。”然后搬来郊外这座离宫独住,已经整整三个月。
乍看起来,顾紫衣还是满平静的,每天的生活与在宫中时没有两样。只是,抬头望望,两旁梨树满枝哑的梨,居然全都安然无恙的未遭“毒手”,可见得女主人的心情……
“唉……”两人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一起长叹。
“皇上不准备亲自去劝说吗?”顾扬重提方才的问题。
“不。”慕容幸深思地摇头,“朕觉得这时候她需要的不是朕。也许……她需要一个朋友?”
唉。”顾扬轻叹,“她没有这样的朋友。”
“是吗?”慕容幸的语气里也没有多少意外。
“她有很多朋友,因为她跟每个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可是,却也没有人能够成为她知心的朋友。”
“是啊,朕看出来了。”所以,他才如此渴望成为打开她心扉的那个人?
“让她接受朕的感情,似乎真的很难。”
听着深含挫败感的话语,未来的岳父决定开导开导未来的女婿——反正皇上一直这么坚持,他也不必客气。虽说是有点儿不情愿的,但,谁叫缘分已将那两人撮合在一起?知女莫若父,单是看看女儿的方寸大乱,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老七的幸福大约逃不出此人的手心,唉,就算是会扣他俸禄的女婿,也只好认了。
“皇上,恕臣直言,她要接受的远不止皇上的感情。”
一下子,被打破的东西太多了,蜗牛没有了过去一直赖以庇身的壳,要赤身面对突然广阔的世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何况,接受了感情,就意味着责任,任何人都一样,更何况是皇上的呢?”
“朕觉得那是借口,”慕容幸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是朕,所以刚好给了她这样的借口,但如果换成了别人,她还是会找出别的理由来逃避。”
“但不可否认,因为是皇上,所以责任更加重大。臣的女儿,不是很寻常的女子呢。”老爹充满了自豪感,“就算是爬树上墙这样的事情,如果她真的想要最高的那个果子,她就会去练出比任何人都好的轻功。所以,如果她决定接受皇上的感情,她就会要求自己做好准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