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宏大量了,她不能不特别约束克利斯,免得其他人说闲话。安妮在心里这么想。
就在这时候,奈德太太挽着一个柳条编制的蓝子朝她走过来,篮子里装满了鲜花。
“奈德太太,这些花是要布置在屋子里的吗?”
“是呀,我刚从花圃剪下来的。安妮,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奈德太太从篮子里取出一些白玫瑰、山楂枝和蓝色的琴柱草,“我想老爷的藏书室里应该放一瓶花。”
“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安妮愉快地笑着接过花枝。
“好极了,那就拜托你了。”
“是的。”
“对了,有件事情你可要当心一点。”奈德太太忽然想到一件事,表情严肃地说:“你知道这里是从赫里德福郡到坎贝司特监狱的必经之途,听说几天前,有两名最危险的犯人逃脱了。”
“啊!真的?”
“这是送牛奶的人带来的传闻。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惊慌,一切要等消息经过证实后才能公布。”奈德太太压低声音的说,“不过我们得更加小心警戒。”
“是呀!那些犯人会想尽方法得到食物和路费好继续逃亡,巴尔斯庄园四周没有其他住家,他们也许会动这里的脑筋。”安妮忧心忡忡地说。
奈德太太点点头,“没错,值夜的人手必须增加,排班表就麻烦你来草拟了。”
排班表不只是拟订而已,还必须要负责与仆人沟通协调,这差事并不轻松,奈德太太等于是把烫手山芋丢给她。
“好的,我会想办法在今天晚餐之前完成。”
“那就拜托你了。”
安妮遵照奈德太太吩咐,将花插在一只粉红色大理石花瓶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捧去藏书室。
“安妮,你迟到了。”罗兰德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悦。
她把花放在写字台上,转头对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对不起。老爷,你看这花很漂亮吧?”
不料,罗兰德却皱起眉头,“以后请你不要把这种东西带进来。”
安妮闻言大吃一惊,“为什么?我觉得用花来装饰房间是很好的事情呀!”
“其他的地方你可以随心所欲,唯独在我的视线内,我不想看到任何花朵。”罗兰德冷淡地驳回她的建议。
“老爷,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安妮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那么讨厌鲜花。“自从你到巴尔斯庄园住下后,几乎都没有离开屋子一步。最近真是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普照,百花盛开,园丁贾斯汀将庭院整理得非常漂亮,你却连看一眼都吝于施舍。花儿若是没有人欣赏,它们一定会觉得寂寞的。”
“喜好是没有理由的,我喜欢黑暗,憎恨一切让我想起阳光的事物,这是我的怪僻,难道不行吗?”他的语气冰冷里带着不耐烦。
安妮垂下头,她又逾越分寸了。
“好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吧?”罗兰德的口气逐渐缓和下来,“你把资料都看完了吗?”
“我看完了公爵从一六三八年到一六四六年的日记与书信。”安妮据实回答。“我想我可以开始动笔了。”
老实说,能看完那些古老泛黄的文件资料,已经算是一大成就了。安妮暗忖。
罗兰德轻点头表示赞许。“那很好,今天我们就从一六三九年开始。我的祖先布克罗契公爵,早在那一年就看出了民心开始背离皇室,他对查理—世提出诤言 ……”
安妮蓦然察觉到一丝异样,当他在述说他先祖的功绩时,显得太过投入,脸上表情丰富多变,情绪会随着情节起伏而剧烈震荡,而且细节描述得极为详尽,仿佛那是他的亲身经历。
也许她是过于敏感,然而这种怪异的感觉却盘据她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