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那,妳最近上山都待很久呢!」童大夫有些忧心的说。以往小那上山,黄昏即回;现在非要星空满布,她才归来。
「阿爹,对不起,我贪看山上的美景,流连忘返,误了时间,没赶回来给你烧饭,真是对不住。」
「阿爹不是烦这个,难道爹没手没脚,不会为自己张罗饮食吗?何况你在上山之前,都会为我煮好饭菜,我也不过是加个热而已。我只是担心你,夜晚山里野兽出没,总是危险。」
「阿爹,你放心,我没有入深山,不危险的。要见也只有山鼠、野兔或小鸟、蝴蝶,它们见了我反倒要怕。」
「唉,你这女儿,阿爹看你是千般好、万般不舍,可女大不中留了呀!」毫无预警的,童大夫突然冒出这句别有所指的话来。
锵!童舒那手中的铁锅落了地,心里怦怦地猛跳,她回过头看着童大夫。
「阿爹……」不要啊!她心中无力地挣扎。
「阿春这孩子你晓得吧?」
她木然地点点头。牧牛的阿春,唱起歌来嗓音很大,有着黑黝黝的皮肤,笑起来会咧出一口不甚白、也不太齐的牙齿,老爱冲着她叫那姐姐、那姐姐的。
「他家里虽没什么钱,人却勤奋可靠、老实得紧,别看他小你两岁,都要廿三了,光是不嫌弃……就够有心了。」童大夫低下头,不敢看女儿的脸。他不想说这种话,心里也不做如是想,可话总得说重些,小那才听得进去。
「他不嫌弃我是个廿五岁的老姑娘,不介意我的半边脸、嫁过人还坐了回头轿,这样不嫌弃,我就该结草衔环,把一生都给了他吗?」她幽幽地说。
「小那……」
「阿爹,第一次你要我嫁人,我从了;被休,我也受了。我没怨过、没恨过,只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你告诉过我,岁既晏兮孰华予,那个人呢?我要的不只是相伴一生、奉献一生的伴儿呀,我要的是可以让我感到生命美好的人!如果这一生我找不到,我宁可孤独终老。」
「小那,阿爹老了,终有一天,你会变独自一人,阿爹不放心啊!孤独终老不是表面说起来这么容易的事,生、老、病、死都会来到,死并不可怕,而是老来身体不便,生了病没人照顾,那才真的可怕!」
「我知道,可我真的不爱阿春,我当他是弟弟啊!」童舒那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她想陪着那人,能陪多久算多久,哪怕她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哪怕他不吃、不喝只会睡觉,只要能陪着他,在他消失之后立即死去她也甘愿。
但是这些话、这个人,她都不敢跟阿爹讲。他不怕跟别人不一样,可别人会怕他的不一样,好一点也许躲他,但也有可能把他当鬼铲灭掉。
他究竟是什么?她始终不知道。
「爱能做什么呢?夫婿老实又疼你,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让我想想吧,至少让我想想。」童舒那无奈地笑了笑,边转了个话题,「阿爹,灶上炖着一锅肉,饭也煮好了,我再炒盘青菜,你先去洗个手准备吃饭吧。等会儿我拿衣服到溪边洗,然后还得上山呢。」
「怎么这么爱到山上去呢?」童大夫摇摇头,一边走到屋外井边取水洗手。
但愿这娃儿想得通。阿春仔跟她那个爱慕虚荣、没肝没肺的前夫可不一样,这回,他可是相准了,不会再让她受到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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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他的金发,那样柔软得令人好想将手放上去,如果能让指间化作阳光,恣意地穿梭其间,该有多好?
可是她不敢。
她只敢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他熟睡时安适地像个孩子的脸,那样美丽,她瞧一辈子也不会腻。
有时他醒来会跟她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