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真的很烦。
韶光也许只过了五天,也许才三天,但贺洛芯却觉度日如年,她厌烦这种安静平凡 、乏善可陈、每天不是吃就是睡的无味生活。
她怀念街上的霓虹灯,怀念人声鼎沸的百货公司,怀念数不完的电视频道,怀念邻 巷小店的冰淇淋,以及半夜被朋友吵醒的电话铃响,与……“喂,贺洛……”对面忙得 正开心的水昊突然抬头喊她。
“不要叫得那么随便!”幻想陡然被打断,贺洛芯语调凶恶地抢话。
打著赤膊的上身,健壮的双腿在及膝的草裙中跪开,这样传统的夏威夷装束,分毫 不减他的男子气概,阳光在他的身上抹了一层亮褐色,他可口得恍如巧克力蛋糕,光采 得令她嫉妒。
“干么?”尽管如此,她仍没好气地斜眼睨著他回应。
大猩猩就是大猩猩,未进化的肢骸,时时都是精力旺盛,生龙活虎,连炕个土窑鸡 也能这么兴奋,她呀,大概永远没办法像他那般自得其乐。
“吃……饭了。”无端踩到地雷,水昊摸摸一鼻子的灰,自认倒楣。
“吃吃吃,你当是在喂猪呀?”瞧,她才刚说马上就灵验,真是X加Y加Z开根号 ……她怨声载道地舞著手。“一会儿吃药,一会儿吃补,我的嘴巴从早到晚一刻都没停 过。”
“这倒是。”水昊点头赞同。
她生来就是反对党,凡事只为反对而反对,那口利齿整日尽在鸡蛋里挑骨头,包括 东西洗的次数均要规定,即使到了半夜,也要讲几句梦话才够。
“本来就是嘛,再要不了多久,我会肥得不成人形。”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贺洛 芯噘高樱唇撒娇。
想想不对,他那头猩猩几时会附她的议?再仔细琢磨,她立刻发现他的弦外之音。
“好哇!”她比出修长的玉指。“你嫌我没事就在‘碎碎念’?”
“冤枉喔,我有吗?”在她面前装糊涂,似乎已是他的基本绝活儿。
“你敢说没有?”贺洛芯迈进一步逼问。
一个矢口否认,一个咄咄逼人,俨然他俩的惯性模式。
“你说呢?”水昊当然敢,他现在不就在做?可是他不会笨到露出马脚,自找罪受 ,他仅要耸耸肩,便把问题丢还给她。
“你这人厚颜无耻、死皮赖脸,有啥事是你不敢的?”贺洛芯早看透他那套老招, 她滔滔陈辞,不许他抵赖。
反正现阶段她是“莹莹美代子”,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有人让她责骂,脑细胞才不 会长霉生锈,她何乐而不为之。
“对,我还残害忠良、烧杀掳掠、抢劫勒索、狼心狗肺、无恶不做,这样你满意了 吗?”水昊一口气应得很溜。
“你--”又、又这样,她才讲那么一两句,他便顶她十来句,表面上好像都是他 被损,明眼人一望便晓得,其实全是她受欺侮。
“吃吧。”他扯了只鸡腿,飞快塞入她刚启开欲反驳的嘴。
想他走遍大江南北,什么样凶险的山岳没征服过?若还镇压不住她这座小蛮山,他 岂不太逊?
“唔……唔……”一肚子的斥喝全被这遽至的外来物堵住,只剩下发音不甚明确的 抗辩,不过内容可以想见不会太动听。
“多吃多长肉,你总不希望背上留疤吧?等你结痂再好一点,你想上山下海,高空 弹跳,我都不会限制你。”水昊也明白要她这不能做、那不能动,日子无聊,、心情自 然好不到哪儿去,可是对于该项禁令,他是非常坚持。
“吃就吃。”贺洛芯亦清楚他是为她好,她火就火在他该死地每次都有理。她边诅 咒边拉出肥硕的鸡腿。“我就吃成大胖猪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