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接近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对忆如嫣然一笑,然后站起来迎接她。
忆如步上台阶,脱鞋进入以榻榻米铺成的房间。她注意到永乐旅舍的榻榻米是以黑色棉布缝边,领主馆里的榻榻米则全以华丽色调的锦织布料缝边。光是这个小地方,就可以得知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异有多大。
“在这里生活得还习惯吗?”羽代夫人亲切的招呼忆如坐。
“还好。”忆如回答。
一个年轻女仆端个托盘进房间,托盘上除了茶壶和茶杯之外,还有柿饼、纳豆、梅干和麻薯等。
羽代夫人亲自为亿如倒茶,请她吃点心,像个熟稔的长辈那样和她闲话家常,完全没有贵夫人的架子。
“夫人的中文讲得相当好,”忆如试探的问:“夫人在哪里学的?”
羽代夫人原本柔和的微笑脸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浅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年轻的时候学的吧。你大概听说过,我曾丧失记忆。”
忆如轻轻点头。“夫人一直没有恢复记忆吗?”
羽代夫人凝视着忆如,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嘴角却颤动了一下。“没有。有时候……”她小心翼翼似的,想了想,再接着说:“我会作一些梦,我不知道那些梦是我过去的记忆,还是无意义的梦。”
“夫人梦见什么?”忆如紧张的问。
“我……”羽代夫人欲语还休的轻轻摇头,然后绽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我们是不是该开始画了?”
忆如立即明白自己太放肆了。她一厢情愿的当羽代夫人是她娘,差点忘了对领主夫人应有的礼貌。于是她恭敬的说:“是的,夫人。”
但她是如此的急于解开心中的谜团,因此稍后她一边为夫人作画,一边与夫人聊天时,仍然忍不住试探的问:“夫人去过中国吗?”
“我……”羽代夫人微皱眉头,犹豫一下才回答:“我不知道。”
“夫人曾梦见过去过中国吗?”忆如换了个方式问。
羽代夫人像面对不懂事的孩子那样无奈的笑笑。“你好像对我的过去很好奇。”
“是的。当我听到您的故事后,我就一直在想,失去记忆、忘记前尘往事,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一定是像孤独的站在浓雾中,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
羽代夫人轻叹。“的确。浅井大人初识我的时候,也是因为我是个谜样的女人而对我产生兴趣。中国人说人生的际遇都是命中注定的,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夫人有没有想过,或许在您失去记忆之前,您曾经结婚生子?”忆如大胆的问。
羽代夫人的表情突然转为凝重,她紧闭嘴唇,没有回答。
“请夫人原谅我这么问。”忆如不顾一切的一吐为快。“我娘是日本人,二十年前她自中国泉州回日本探母病时因船难而失踪。而夫人二十年前在海边获救却丧失记忆。”她流下泪来,激动得画不下去。她放下画笔,跪坐到羽代夫人面前。“夫人会说中国话,夫人请弘海大师到泉州聘我爹刻佛像,诸多巧合,使我不禁猜想,夫人可能是我失踪了二十年的娘,二十年来我日夜思念的娘!”
羽代夫人的眼中也泛出泪光,她伸手轻抹忆如的泪。“你这个冲动的孩子,浅井大人如果听得懂你这番话,即使你是女人,他也可能杀你。”
忆如浑身一僵!“为什么?他如果爱你,应该会爱屋及乌。”
羽代夫人摇头。“你太不了解他了。他是个猜疑心重、占有欲极强的人。我了解你思母心切,我也乐意在你待在长冈的期间和你多见几次面,其余的,你就不要再说、也不要再问了。你心里的疑问越少人知道越好,传出去的话,对你会很不利。”
忆如对她这样的表示极不满意,只要羽代夫人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