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盛夏,金风送爽,吹落一地菩堤花、人造湖内,波光邻邻,其中点缀着一座枣红色的髭漆水榭。
冰焰端坐其中,手持银针,正专注着手中的活儿。
薰风拂来,撩起桃腮旁的一缯青丝,衣带随风而飘,使她宛若水中仙子。“春尽夏来风,晚凉绿荫浓,佳人何所寻,一笑迎芳踪。”朗朗吟诗声,伴着沉稳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冰焰闻声,未语先笑,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赶紧起身相迎。
“阳哥哥五步成诗,我瞧连曹子建也要让你三分呢!”
“冰焰,你就会逗我开心。”慕容阳心情畅快,诗性大发。
“冰焰可不懂什么逢迎拍马的,只是照心直说罢。
对了,交易还顺利么?”
“我们已和京城的商家达成协议,对方将会以高于市价二成购买咱的丝织品,另外王处存也答应替咱们的钱庄拓展北方分号,至于与东北‘斡云堡’合作培育新的马种,最近也有下文了。”一口气说完,慕容阳像是颇为满意的眯上眼,轻啜口冰焰斟上来的老君眉。“看来慕容府最近的生意颇为顺利呢。”冰焰体贴的为他再斟上—盅茶。“是啊,这次多亏大哥帮忙。”他解释道。“大哥在北方原也是做生意的,对交涉议价颇有手段,所以我已经将部份产业和生意交由大哥掌理,打算偷个闲吟风弄月、赏花旁草呢。背负‘慕容’的重担那么久,也该是让我休息休息的时候了。”
“暝少爷?”冰焰微微怔忡。
“是啊,”见她神色颇异常,慕容阳疑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略略犹豫了下,冰焰还是将心中忧虑说出了:“暝少爷,他……真是你亲生大哥?”
“不错!爹身上有一对家传的血玉髓,当年他将其中一只落在阙家堡,另一只则放在我身上。”慕容阳从颈项向拿出一块约莫铜板大小,色泽殷然的粉玉。
“我们就是靠这一对血玉髓相认,而且大哥的身世背景和爹所叙述的并无差错,况且我们的名字……”
阳与暝——一为晴、一为阴;一为光、一为合。
十足的对比,强烈而明显。
“你为何会如此间?有什么问题么?”
“不……”不确定的摇摇头,冰焰自个儿也不明白,为何心中如此惴惴不安。
若真要说,或许是因为阙暝身上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吧。
不是因为他的高大,也非他过于冷硬的脸部线条。
而是他……眼中那抹教人心惊的眸光,周身那教人熟悉的冷寒……
脑中灵光顿闪,冰焰突然想起遇劫的那日午后,记忆中高猛、看不更切的男人,他伟岸的身型、遍身散发的气味,竟教她不由得将两人的身影重叠了……
“大哥!”慕容阳的呼唤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冰焰。
她抬头望去,远远就见到那令人窒息的高大身影。
托身高腿长倚福,不一会儿,阙暝刚硬的脸孔已然清晰在望。
“大哥,来吃茶、休憩休憩吧。”
阙暝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道:“不了,我还有事忙,刚接手慕容家的钱庄、布坊与茶庄,有些帐目与细节还不清楚,所以特来请教。”“请教不敢,大哥有甚疑问但说无妨。”
“我们到一旁说吧,免得坏了弟妹的雅兴。”阙暝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不用管我,你们谈正事吧!”冰焰被他看得脸色潮红,赶紧别开头。
她走至扶栏旁,迎风而立,企图平息那突然紊乱的心绪。
“就这儿,今年正月十八,库房收了二十万贯钱,可帐本却是三月初七才记上……”两人喝喝细语。一沉一柔交杂的声音,奇异的抚平了她山的不安。
伴着徐徐清风,她继续一针一线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