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赵擎宇的噩梦再次来访,彷佛之前的平静都是预谋,完全发挥在这次的逆袭中,要让他彻底崩溃。
听到枕边人的狂叫,花雨涵立刻惊醒,多日没作恶梦的他,终于还是爆发了吗?瞧他满脸冷汗,紧闭双眼不断狂叫道:「不──不要!不要这样──!不!」
「擎宇、擎宇!」她试着把他叫醒,那并不容易,他似乎陷在泥沼中,双手只抓得到流沙,想要求救却徒劳无功,他到底被什么纠缠着,她非把他拉出来不可!
最后是她对他的脸又拍又捏,才让他逐渐恢复意识,睁开那双写满惊慌的黑眸。
「没事的,有我在,你不要怕!」她紧紧抱住他,一心一意想保护他,但她该怎么做才好?他仍不愿意告诉她,这些暗夜惊魂到底从何而来?
「我……我怎么……」他仍半梦半醒,神智恍惚。
她擦去他额前的汗水,以保证的语气说:「你只是在作恶梦,没有人会伤害你,放心。」
他窝进她胸前,如同孩子窝进母亲怀中,不断大口喘息,直到心跳平缓下来,他无法形容他在梦中的经历,他连回想都不愿意,彷佛只要一回头,历史就会重演。
她不断抚着他的背部,她确定那些伤痕跟他的噩梦有关,只是他还没办法对她诉说,每个人内心都有黑暗角落,他若不给她通行证,她始终进不去。
「渴不渴?我去倒杯水给你喝。」
「不!不要走!」他抓住她的手,不愿跟她分离一分一秒。
「我不会走,我一直都在。」她轻柔吻在他唇上,但愿自己拥有魔法,吻去他所有伤痛不安。
这个吻一时让他眼眶热了,他究竟何德何能,碰上这个天性温暖的女人,带给他欢笑以及抚慰,甚至不在乎他丑恶的鞭痕,若说她是老天爷派来的天使,他完全相信。
「妳不问我作了什么梦?」
「你愿意告诉我吗?」她心头一动,是否他已解开第一道心锁?
他把脸埋进她的秀发,长长叹了口气。「我不确定我有没有能力面对,但我想试看看。」
他有这意愿,她已经很满足、很感动了。「不用勉强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的话,我会继续等。」
她相信除了今天,他们还有明天,无数个明天,两人相拥而睡、相视而醒,她可以用一辈子来等他。
「谢谢妳。」他低哑着说,而她的回应是轻抚他的背,不管那些伤痛多深、多苦,她都愿意去拥抱。
室内沈默许久,并不让人感到窒闷,只是一起感受时光流逝,安祥而平静,当两个人用体温拥抱彼此,什么都可以面对,不再孤单无助。
终于,赵擎宇开口了──
「我的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过世,大约半年后,我的父亲开始生病。」
「什么样的病?」她有预感,那一定跟他的噩梦有关。
他眼神一黯,嗓音也低了。「是心理上的病,很久以后我才了解,有个正确的名词叫躁郁症。」
雨涵不禁倒吸一口气,她对这种精神疾病略有所知,因为她的好友庞嘉丽也曾身受其苦,不同的是庞嘉丽得了忧郁症,而这两种病都能把一个人逼到绝境。
「在他心情稳定的时候,他是最开明最慈祥的父亲,我们一起游泳、一起打球,还在电玩游戏中当对手,比赛谁是最后的赢家。」忆起快乐往事,他的嘴角轻轻扬起,但在同时,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可是常常在深夜,他会被自己的恶梦惊醒,我就得遭殃了,他把我母亲的死怪在我头上,先是对我拳打脚踢,而后用椅子、棍子、鞭子,情况越来越严重。」
「难道你不能逃吗?」她不用多问,这绝对是家暴!
「我不是不能逃,而是不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