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芬芳小径的彼端,你踏莲步款款而来。
不,也许这些紊乱问题的所有答案正巧就在庭园里,在庭园小径尽头那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身上。
一直倚在窗边为儿子的情事叹息,和儿子各持己见大眼瞪小眼的秀庸,乍然瞥见在小径中缓步而行的烟如时,心中突有顿悟!
也许,扬之说的没错,他们从来不曾站在烟如的立场问问她对这桩婚事的感受。和烟如相处八、九年下来,秀庸可以肯定烟如满欣赏扬之,因为烟加总在她谈起扬之的种种时,用一种兴味盎然的表情在读她的唇语,偶尔她还会用手语或纸笔发问且问题愈来愈多,可见,她对扬之的一切是有心去熟悉与关心的。可是,眼前的扬之却迷惑著另一个女孩子,烟如若果真在这种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胡涂的嫁给扬之,那么对她而言又何尝公平呢?
婚姻,是绵绵久久一辈子的事。而烟如又是一个温柔、婉约肯为别人著想,不矜不躁的好女孩,她虽是个听障者,处理起事情却是有条不紊、事理分明。也许,让扬之和她谈过之后,他们真的能找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也不一定?
不过秀庸明了这是一项既冒险又冒失的行为,烟如在获悉扬之另有所爱时,虽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可能性,但她所受的伤害一定会很大,这种太过尖锐的问题,搞不好会使裴夏两家门庭受辱、两败俱伤,不过人生中有些间题总必须在明知不可为时勉强为之,以求绝处逢生,更何况,他们两人的命运终究得由他们自己去掌握!
下定决心后,秀庸再次调回眼光端详著一脸欲言又止,又黯然颓丧得无以名之的儿子,她摇头叹息,她确实无法对扬之的痛苦无动于衷,可是,她也不能对几年来待她如母的烟如的痛苦无动于衷啊!为什么本来顺顺当当、水到渠成的事,却半路杀出个伊藤美奈子啊!
秀庸再次懊丧的把头摇得像博浪鼓,忧伤的喃道:“好吧!扬之,既然你是如此执迷不悟又执意率性,那么我也不再逼你迫你,再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儿子!”这最后一句话让秀庸苦笑出声,她刚刚才说要当作没生过他呢!不过扬之那蓦然燃起神采,充满期待与希望之光的脸庞,又令秀庸打心底沉重起来,她抱怨:“瞧,你的问题都快把我搞得神智不清了,我答应,你可以去找烟如谈,但是有两个条件,其一,你在和烟如交谈时,不可咄咄逼人或言词伤人;第二,不论你和烟如之间能谈出什么,在你的裴伯伯病情尚未起色前,你仍得乖乖待在裴家尽一份心力,你也不准表现出一副急于和烟如画清界线的样子,这至少是你能为裴家做的一点事,反正伊藤美奈子远比烟如年轻许多,你可以不必急于和她双宿双飞!”
最后一段话里的不以为然,扬之听得分明,但至少这是一线希望,而他必须抓住每一丝希望来圆他和美奈子的梦。
几分钟后,他在母亲的指引下,步入裴家那条最美、最具特色的石板小径,小径两旁由月季花修剪而成的成排矮篱,正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花香味。
这个夜,在裴家有花香、有温暖灯光的庭园里,给人的感觉是十分和暖舒适、浪漫写意的,这不是一个适合上谈判桌的日子。
扬之虽感受了气氛,可惜却无心欣赏,他只是边走边打腹稿,考虑著是要开门见山的说,或曲折迂回的谈,只是放在他上衣口袋中的纸笔提醒他根本不用打什么腹稿,和一个听障者笔谈的好处是下笔前还有很多思考空间,这一次谈判大概跟下棋有异曲同工之妙,不需用到言语,却需要脑力激荡。
他承认,即将面对的事令他有点肠胃纠结,除了多年前初做人体解剖时,他已太多年不曾有过这种肾上腺素直往上窜的紧张感觉了,大概这也是一种正常反应,因为他和裴烟如的陌生让他只能预设立场却无法评估后果。
的确可笑,这就是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