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逸风又从噩梦中惊醒。
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他总是在夜半时分,做着一个相同的梦境,梦见沈依盈满脸幽怨、满脸含悲的站在一片凄黑中,重复而嘶声的对着他喊。
“把孩子还给我!逸风,是你害死我们的孩子,是你害死我们的孩子……”
那凄厉的呼叫声,和逼近的身影,一幕幕惊慄得就像电影中的情节,紧紧的压迫着他每一根脑神经,使得他喘不过气来。然后,他就从一身冷汗中清醒过来,张着一双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从白纱窗透进来的微亮光线,呆呆的望着满屋子的阴暗和孤寂。
是的。他清楚的告诉自己,他又梦见依盈了,梦见他生命中那个至爱的女孩,也把他的心弄得一阵一阵的绞痛。
于是,他悄悄的走下床来,披了一件外套,推开屋后的一扇木门,走了出来。
那是一座用栏杆筑起的小亭台,白色的建筑,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浪漫。尤其,它就矗立在湖畔,是这栋小白屋的一部分,前门外是一大片的枫林,而后院就依着阿寒湖,可以把整个湖岸的风光都尽收眼底。
所以,他在亭台上摆了两张藤制的椅子和小茶几,也在左边的栏杆处,建造了一条木梯,一直延伸到水面上。那儿,就停放着他买来的一艘私人快艇,他把它取名叫做“水神号”。
而现在,他就让自己跌坐在那儿的藤椅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被月光染亮的湖面,一任冷风吹拂,一任思绪纷飞……
很快的,他又想起依盈了。
“不要!”他摇摇头,痛苦的把双手插进发际里,挣扎而迭声的喊:“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依盈已经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来了!她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可是,他愈是强迫自己不要想,愈是闭上眼睛,脑子里愈是浮现出依盈的影子,浮现出她的动人之处,把他的五脏六腑撕裂得更痛、更碎、更不可收舍。他无助的把头埋在手掌里,狂乱的吶喊着。
“依盈!依盈!依盈……”
一下子,他陷进了回忆里。
他永远忘不掉和依盈住在东京的那一段日子,也永远忘不掉那一天他在赛车场里,正要准备进行一场龙争虎斗的冠军赛车时,却突然接到东京医院打来的一通电话,告诉他怀了四个月身孕的依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流了大量的血,被邻居发现而送去急救,恐怕肚子里的孩子不保,需要动一次手术……
一听到消息,他整个人吓呆了,也慌了,立即取下头上的头盔,就要走出比赛场地的车道,却被他的助理教练,也是他的生死之交杨家伟给拦了下来。
“逸风,这紧要关头,你要弃械投降,不战而败吗?”
“可是依盈她……”骆逸风焦急万分的说:“她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现在人就在医院里,而且可能会流产,我不能丢下她不管,不能让她一个人受苦,我一定要陪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度过危险。”
“是的,逸风。”杨家伟婉惜的说:“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我也替你感到伤心和难过,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场比赛对你太重要了。这是你辛苦了多年,才第一次进入的冠军准决赛,也是最有希望赢得奖杯的一次,何况高达美金四十万元的奖金,可以给依盈过好日子,这不是你的梦想,也一直是你想要的吗?”
骆逸风艰涩的看他。
“别怪我自私。”杨家伟继续说:“对你而言,我也许是残忍,但我全是为了你好,毕竟做为一个赛车手,辉煌灿烂的岁月只有短短几年,有些时候不能太感情用事。再说,依盈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就算你去了,也一样无法起死回生,你就看开点,把依盈交给医生,好好的去比赛、好好的拿冠军,只要有了这笔奖金,你和依盈就可以脱离贫困了,何况她现在在医院里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