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谢垂珠一直在听风阁养伤。
她出不去,也联系不到任何人。闻溪时常过来探望,给她讲外面的情势。
顾铭之被暂时关押,由北钧司转移至尚书台直属官狱。因为罪证确凿,朝堂上众多官员联名弹劾,桓大司徒也力主严办,顾氏不好直接把人捞出来,只能暂且退让一步,默认了谢予臻的决断。
司空兼中书监的顾封,提议将顾铭之转交廷尉署,盖因廷尉中立,办案不偏颇。
谢予臻驳回。
顾封再议。
两方争执不下,最终由门下省侍中侍郎出面,缓和气氛,建议尚书台与廷尉共审顾铭之。
门下省主官闻侍中,是闻晟的叔父,生得白胖和气,笑起来好似弥勒佛。他说:“莫要闹得这么僵嘛,都是一家人,予臻平时都要喊顾叔的,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是铭之做事糊涂,叫外人抓住了把柄嘛。”
又劝顾封,“儿孙事儿孙毕,您多大年纪了,何必操心这些小事。总归予臻是个有分寸的,否则令安也不会把谢家交到他手里。”
顾封皮笑肉不笑回击道:“世家亦有败儿,谁说得准呢。”
倒也没再步步紧逼。
于是,顾铭之便由尚书台和廷尉共同审查。具体什么结果还没定,谢予臻把人关起来就没打算随随便便放出去。
谢垂珠听了半天,恍然明白,这是要把事情闹大。
谢氏借机对顾氏发难,而桓氏和其他几家站在了谢予臻身后。
她问
闻溪:“你父亲……他们不是更亲近顾家么?”
“是啊。”闻溪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所以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劝动他们别帮顾铭之。当个瞎子也好嘛。”
谢垂珠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实在看不透他究竟做了哪些事。
总归商户女刺杀顾铭之的故事是编造的,触柱而死的女人也并非许阿珠。既然这故事牵连到了谢令笃,闻溪肯定和谢轻舟这家人有了接触。
她不想细问,总觉得会听到很多闹心的秘密。
当着闻溪的面,谢垂珠喝完大碗药汤,钻进被子里睡觉。可这人实在厚脸皮,死活不走,凑到床前要给她继续讲故事。
“你不想知道谢轻舟一家人是什么情况么?”
“不想知道真正的谢轻舟现在怎么样?”
“不想知道假冒你的女子是谁?”
“不想知道陈林这废物去了哪里?”
“不想摸摸刚断奶的猫儿?”
谢垂珠不堪其扰,扯起被子蒙住脑袋。闻溪就是个烦人精,自打戴上手套,特别爱撩闲。他有恃无恐,隔着薄被捂住垂珠的口鼻,趁她挣扎的时候揪头发。
“垂珠,阿珠,小珠儿……”
闻溪放软了声调央求道,“我满肚子话呢,你快问我。”
谢垂珠憋得不行,露出脑袋,无可奈何地投降:“你说。”
也不需要问了,闻溪一股脑把事情全倒了出来。他说谢令笃——就是谢轻舟那个爹,早些年的确让一个妓子怀了孩子。
因为厌弃妓子的出身,他只留了些钱,要妓子打胎。没曾想妓子转身嫁给了痴情的商户,一起把孩子养大了。
一家三口的日子普通而劳碌,但是总体不错。
直到明通商行坑走了商户的身家,发疯的商户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屋子,妻女睡梦中皆被烧死。
闻溪就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先是指责谢令笃品行不端抛弃子嗣,用了些手段要求他配合自己。其次,找了卢家旁支的一个姑娘,告诉她,若她能演一场戏,代替许阿珠去死,那她的父亲不会再遭受仕途坎坷之苦。
那姑娘二话没说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