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一头撞在柱子上,气绝。
故事讲到这里,满堂宾客肃然无声。妓子生的孩子卑贱,偏巧又是个女的,如果活着,人们难免编排她几句,捏造出许多莫须有的下流事。但她死得刚烈,就又成了士子口中的烈女,民众心里的至孝之人,大义之士。
“那么……”
有人咳嗽一声,小心问道,“明通商行这案子,最后要如何处置?”
说书的摇头慨叹,满眼唏嘘:“谁知道呢,总归商行是彻底查抄了,人……人不好弄啊。”
***
衙署大堂,顾铭之用绢帕仔细擦拭脸上的血。
所谓的“许阿珠”触柱而死,溅出许多红白之物,他离得近,没能避开。如今半边身子全是软塌塌稀拉拉的玩意儿,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但顾铭之依旧很淡然。
告官的苦主都被送走了,死了的女人也抬了出去。他坐在椅子里,看向对面的谢予臻,语气平和:“谢大人有何打算?”
上首的北钧司主官开口欲言,被顾铭之制止:“你莫说话。顾某清楚,今日想要查办我的,是谢尚书令啊。”
谢予臻眼眸寒凉。
“私铸恶钱,此是罪一;坑害百姓,此是罪二;官员从商,此是罪三……”他说到这里,手指叩击椅子扶手,“顾大人身兼大司农,将国库绢帛挪为己用,充作商行钱财,此是罪四。”
顾铭之朗声大笑:“沤烂的陈年绢帛,也能叫做挪为己用么?”
“顾大人。”谢予臻声音冷淡,“那始终是国库的财物。”
“所以你要用这些话,在朝堂上弹劾我。”顾铭之起身,捂住裹着麻布的腰腹,讥笑道,“好啊,我们勤德殿见。”
“顾大人可能误会了。”
谢予臻抬手,便有持刀兵卫纷纷上前,围住顾铭之。
“这桩案子既由我督察,证据确凿,北钧司合该按律办事,关押顾大人。”
顾铭之仿佛听见了不可思议的话,睁大眼睛,面皮气得直抖:“你敢抓我?北钧司能抓我?”
没人显露犹豫神色。
在森严的氛围中,顾铭之险些要被周围白花花的刀刃刺痛眼球。他高声呼道:“来人!我顾氏兵甲何在——”
堂外没有回应。
顾铭之终于变了脸色,手指不自觉屈成鹰爪。谢予臻适时提醒道:“顾大人,拘捕即为藐视律法,罪加一等。”
话音落时,早有兵卫上前,扭住顾铭之的臂膀。
他没挣扎。
只是昂起头颅,无声冷笑。
“谢予臻啊谢予臻……你当真要与我顾氏为敌?”
谢予臻神色平静,客气回答:“顾大人想岔了,我只是秉公办事。”
顾铭之笑着咬紧了牙。
被押送离开时,他一字一顿道:“我们来日方长。”松语文学Www.songyuwenxue.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