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也为她做了许多事。
不说以前,不究过往,就说今天吧,他还承诺要把骗钱逃走的人找回来。
结果这小兔崽子根本不识好,转头就找谢予臻扮弱卖痴,视他如无物。
谢垂珠果真会演。
闻溪牙根发酸,再也不管书房里的假兄弟,出门去了。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感到不舒服。大抵温情软意献了几个月的殷勤,却完全没被人放在心上,总归会觉得不平。
……
谢垂珠得了谢予臻的话,回住处歇息。
她淋了雨,又冷又湿的,钻浴桶泡了小半个时辰才缓过来。
水雾蒸腾,盥洗房里弥漫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香气。香芹隔着屏风把更换的衣物放好,侧耳听不到搅动的水声,一颗心顿时扑通乱跳。
公子沐浴从来不叫人伺候。
但……
公子这般温柔,就算她进去也不会受责罚吧?
念头一旦涌上来,就张牙舞爪地占据了全部理智。香芹抓着一方汗巾,放轻脚步绕过落地屏风,朝浴桶走去。
她看见公子正在闭目养神。乌黑的长发拆解下来,遮掩了肩膀和锁骨。公子向来长得秀气,只是脸色没多少血色,如今泡着热水,颧骨处也浮起了微微的血色。一点水渍自眉骨滴落,染上卷翘的睫毛,颤巍巍的要掉不掉。
香芹无法窥见更多的景色。
她越走越近,胸腔内的东西几乎要蹦出来。
三步,两步,一步。
两人距离愈发拉近,谢垂珠突然睁眼,
漆黑湿润的瞳孔直直望过来。
“出去。”
香芹打了个哆嗦,坚持道:“我是来为公子擦身……”
“出去。”谢垂珠声音更冷,“话不说三遍。”
香芹脸上的结痂已经掉光了,粉白的弯弯曲曲的划痕爬满五官,像一条条怪异的蚯蚓。被谢垂珠训斥后,整张脸便涨成紫红,愈发显得伤疤可怖丑陋。
她狼狈逃出屋子,浑身如针扎般难受。远处墙根正有两个婢女摘了树上的花玩,听见动静以后,扭头朝她看了一眼,随后头碰头低声笑语。
香芹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肯定是嘲讽之类的恶心话。
她站不住脚,埋着头冲出院门,毫无方向地跑了半刻,最终跪倒在一片阴暗角落。发抖的手指嵌进湿软泥土,狠狠揪起一大片锯齿草。
细密的疼痛感划过指缝,然而止不住她内心的委屈与惶恐。
公子讨厌她了!
肯定讨厌她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巡夜的仆役挑着灯笼恰巧路过,望见草丛里有个蜷曲的黑影,便拿灯照了一照:“谁在那里?”
香芹缓缓抬头,在跳跃的灯火中露出自己糊满泪水的脸。
仆役吓得扔了灯笼。
“鬼啊!”
他尖叫着跑远了。
只剩个香芹,独自跪坐许久,捂着脸庞吃吃笑起来。
她这个模样,活该公子不喜欢,不愿触碰。
她早已丧失被爱的机会。
“寿安,寿安……”
香芹翻来覆去念着这个称谓,牙齿将声音咬碎嚼烂,再
硬生生吞到肚子里。
——贱人。
***
这一夜,谢垂珠再没见到香芹。
也不知这个丫头跑到了哪里。
大概是与她置气……毕竟方才态度不太好。
不过,有时候是得吓唬一下,免得别人以为她很好说话。终究是在古代活过一次的人了,主主仆仆的那点儿门道还是懂的。一味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