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笑意,像是昙花一样,美丽而绝望。
珍卿接住她虚软的手,也像是捏着一把骨头,听她哀婉地说了六个字:
“真好,你来送我!”
只说了这?一句话?,她就喘嘘嘘地闭上眼。
她虚弱得像风中烛火,珍卿几乎不忍多?看?她。
施姐姐一边轻泣着,一边给珍卿讲了事?情的始末。
施祥生姐俩的生母死?后,亲爹后母不拿她们当人,她们做什么都是错的,连多?吃了一粒米,喘重?了一口气,都会?遭受无尽的谩骂……
施姐姐大了妹妹八岁,在亲爹后妈手底下,挨了两三?年就嫁了,虽说在夫家过得也不好,好歹膝下还有个女儿,算是寄托。
而施祥生在家里?,被父母当做猪狗一般,连弟妹也不拿她当人看?,她没有一点做人尊严。
施祥生的姐姐说,妹妹上了新式学堂以后,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也有笑影了。
但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坏不说,父亲还抽上了鸦片烟,好好的家业都弄败了。
于是施家父母就了歪念头。
做珠宝生意的岳家,他们的二公子为争戏子打架,被人打残了一条腿,所以不好寻体面的亲事?了。
施家父母要了许多?聘礼,把施祥生卖给了岳家。
而施姐姐既劝不了父母,也说不夫家帮忙,她只是会?哭罢了。
珍卿上辈子,旁听过一门?社会?心理学。
听那个老师讲“自杀”,说“自杀”并非单纯的个体行为,而是一种复杂的社会?现象。
有一个名词叫“社会?支持”。
政府、社区、亲友、专业人士,都是一个人的社会?支持。
当一个人失去大部分“社会?支持”,她多?半会?往绝路上走的。
施祥生看?不到希望了,唯一向着她的姐姐,也不能给她任
何希望。
施祥生又缓缓睁开眼,拉着珍卿说:
“珍卿,我从来到这?世上,我觉得……自己……好冤枉。可是,又不知……向何人诉冤……我母亲走得太早了……”
说着,她的眼角边上,无声淌出两滴眼泪。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看?着珍卿,微笑着流泪:
“珍卿,我真喜欢你……你念书好,交际也好,做什么都能做好……你像早晨的太阳一样,让我向往……。
“我却像墙角的苔藓,黑暗阴潮的地方,是我的家,也是我的地狱……
“我一次次,鼓起抗争的勇气,一次次被打散了……”
施祥生笑容更大,泪水也更密集,她认命一般地说:
“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养活不了自己……我摆脱不了他们……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倒不如干净去了,免受这?浊世的玷污……”
她姐姐哭得更厉害,劝她不要把心放得太窄,好死?不如赖活着,等有了孩子就有盼头了。
施祥生推开她姐姐,惨淡的面容上,露出一点微弱的期冀:
“珍卿,把我的事?写出来吧。
“古人出征之时,都要宰杀牺牲祭旗,你把我当做祭旗的牺牲,去讨伐那些杀人的父母,还有父母之命的婚姻……
“若能以我之鲜血,警醒于后来人,我的人生,总算还遗留一丝光亮……”
说着,施祥生握着珍卿的手,缓缓地阖上了眼,她愈加惨白?的脸上,不绝地淌出泪水,呼吸已渐渐地弱了。
珍卿觉得,施祥生的脉搏没那么弱。她忽然问施姐姐:
“吞生鸦片自尽的人,虽然未必能够速死?,但没听说,能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