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耀华作为521工程副总指挥,经常跟李书记和梅院长接触,还多次去部里向领导汇报工作,见过不少世面,加上他在这件事情上的原则立场得到了梅院长的支持,面对杨副院长气急败坏的训斥,他显得非常淡定。
见对方一副泰然处之的态度,老杨进一步威逼:“本单位的机修厂报价最低,事情明摆着,有什么可解释的?我说你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难道你还不服气?”
“杨院长,不是我故意对你不敬,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情况下,我劝你对这件事不要随便下结论。”陈耀华说话声音不大,但这两句话分量很重。
虽然两人并非直属的上下级关系,但陈耀华这个521工程的副总指挥,在行政级别上毕竟比副院长还要差一点,他这样直接回敬杨副院长,明显是以下犯上,让老杨感到很生气,“那你今天就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又怎么妄下结论了?”
既然闹到这个份上,看样子陈耀华要是不解释清楚,杨副院长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陈耀华知道自己惹得领导生气了,但他并未后悔,因为事情不是因他而起,他有什么可怕的?杨副院长不是要他解释清楚吗?这很简单,只是到最后不知谁更尴尬!
“杨院长,根据521工程工业化试验项目进度安排,这批设备除了价格,制造工期更为关键!你不是强调为项目节省成本吗?不知你算过没有,项目工期往后拖延一天,对社会和经济造成的综合损失有多大?”
“我又不是521工程总指挥,估算那玩意干啥?”杨副院长没好气地说。
“你没算过,我们却做过估算,那我跟你说说估算结果。就依照本院机修厂和我选定的两家设备生产厂家的设备报价总差价为基准,试验工期每拖延一天,给单位和社会造成的综合损失为总差价的百分之二十,由此不难推算,只要工期拖延五天,二者就抹平了,一旦工期拖延超过五天,造成的损失你可以自己算!”
陈耀华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就是我说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对于机修厂的最低报价,咱们不能一叶障目;另外,如果没有通过详细计算的依据,就给我扣上只买贵的不买对的这顶帽子,那显然是妄下结论。杨院长,不知我是否解释清楚了?”
面对陈耀华有理有据的解释,即使遭到反唇相讥,杨副院长也拿不出进一步反驳的证据,他只好蛮不讲理地说:“你怎么知道老韩他们机修厂会延误那么长的工期?你是知识分子,说话要讲证据,可别那么武断!”
陈耀华摇了摇头,他苦笑了一下,“杨院长,上次我就跟你说过,去年我让老韩他们加工两台小型熔盐炉,他们最初给出的工期是两个多月,在我们付出一笔加班费后,他们的职工加班加点地干,还用了四十多天,这个教训难道还不深刻吗?你非要让我把二三十台中型设备放到他们那里加工,说实话,我真不放心!”
道理上老杨是无话可说了,他本想利用自己副院长的身份向陈耀华施压,但陈耀华背后是521工程总指挥梅院长,真要把事情闹大了,老杨认为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
想到这里,杨副院长改变了说话语气,“耀华同志,也许你说的都有道理,但作为这方面的主管领导,我想提醒你几句,机修厂是全院的仪器设备维护保养单位,如果你把跟他们的关系搞得太僵,521工程下面有那么多设备,将来你跟他们怎么打交道?”
陈耀华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认为这是杨副院长的善意提醒。可不是嘛,521工程的仪器设备在全院基层单位中都是最多的,维护保养需求量必然很大,如果一点面子不照顾,将来确是不好打交道。
“杨院长,除了不能违背大原则,就你刚才提出的问题,我想听听你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