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也是,没多久韩桀就载着她来到淡金公路上了,此时宁雪再度傻眼,因为她看见双方加起来浩浩荡荡怕有百人的大阵仗,幸好这些人不是来打架,只不过是要飙车的。
韩桀是这一头的专科生老大,另一方人马则是由马来西亚、香港、韩国等地侨生组成的,一人一辆车,虽然也有不少人是载了女生来玩的,却没人像宁雪,还穿了淑女长裙来应战,再加上韩桀是头头,他们的组合自然更引来了诸多异样眼光。
双方寒暄结束,大家约定了由淡金公路接基金公路,以翡翠湾之前的龟吼渔港作为终点站。
成绩将按双方人马比例换算,哪一方人马的到站平均时间值最短者获胜,中间暂停、吃东西、车轮打滑,甚至翻车落海,那都是你家的事情,与旁人无关,若最后没到站,将以零分计算。
规则谈好了后,一群年纪十七到二十出头的年轻学子,有的鬼吼叫嚣,有的手持棍棒划勾地面,呼啸地集体上路,脸上没有忐忑害怕,只有因引擎猛催轰隆怒吼而生的兴奋快感。
他们就连在接近桥墩将要转弯的地方也不减速,只是更加压低了身子及车子做出压车动作,任由着轮胎皮在柏油路上惨遭蹂躏,磨出了可怕的尖叫。
这些人都疯了吗?
宁雪深觉不可思议,他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以寻求外在刺激来满足内在的空虚?
现在的学生都活得太轻了!
宁雪想起了某位学者的有感而发,在物质丰富的现代社会里,战争、饥荒等重大灾难都离真实的生活面太过遥远,以至于在面对生命的时候,态度不够严谨,甚至沦为轻浮。
唯有曾经面对过死亡的人,才能够深切地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也才会懂得害怕及珍惜。
宁雪唏吁,其它的人她不清楚,但是韩桀呢?他明明就曾面对过挚爱母亲的死亡,也很明白母亲的死,正是肇因于这些不负责任的车轮所导致,那么他为什么仍会沉溺其间?
是因为他觉得他的存在可有可无,他的生命,已经没有人会在乎了吗?
没来由地一阵鼻酸迫使她将小手更环紧着韩桀,并将身子更偎向他了。
因为这样的孤独感受,她比任何人都能领会,而且领会甚久。
时序入冬,夜风孤寒,她想要和他分享温暖,于是她贴近他。
但韩桀却不懂她心底的千百转,讥诮出声。
「终于知道害怕了吗?你认输,吞回先前的玩笑话,我把你放在加油站,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自己叫辆计程车回台北。」
宁雪给他的回答却是将脸更埋进了他背脊。
「我不害怕!我会努力融入你的生活里,你要飙车我陪你,你要散心我陪你,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说喜欢你,不是玩笑话而已。」
先前的那句告白或许来得仓卒,但这一次,她却已是百分之百的确定。
她的再次告白却只是让他的身子更僵、心更冷了。
「你是读社工系的吗?为了想要挽救一只迷途羔羊奋不顾身?为了想要拔除社会毒瘤,无所不用其极?」
他哼气,语气更冷漠了,「还是我母亲托梦给你,托你来为她照顾儿子?省得他迟早要步上她的后尘?」
「我来找你……」她的嗓音轻柔,近乎叹息,「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原来如此!
在告白的同时,宁雪总算是弄懂了自己的心了。
她终于明了这些年来她何以会对那些对她示好的男生不屑一顾,又为何会仅因张伯伯的一句戏言,想尽办法也要来到他身边了。
原来在她心底深处,在她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为他预留了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