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骄阳似火。树叶晒得卷了边,野草耷拉着头,非常闷热。
铁柱已开蒙,看不惯亲娘逮着个好说话的人就想把人家底掏空,又怕不传话会被一顿猛揍,百般无奈下才道:“姐姐,我娘说家里没肉招待你,你要是想在家里吃饭,得买两斤肉。”
“我当是什么事!”姜棠噗嗤一笑,拍脑袋说:“怪我来得匆忙,没带东西来,礼数不周,还请你们多担待。这儿有点碎银子,你拿去买肉买酒。”
又得了一个银裸子!姑娘长得好看,又手松,送上门来当冤大头,不宰她宰谁?
徐满春沾沾自喜,掂量着一大一小的两块银子,比吃了蜜还开心,咧嘴笑时露出满口黄龅牙,又憨又丑。
铁柱替拿不出手的娘难为情,低声问:“姐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出手这么大方?”
“我爹开了一家书坊,专做书商,一年下来挣的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姜棠照实答话。
一听到书这个字眼,铁柱的眼睛都亮了,“姐姐,你家开书坊的,那岂不是有看不完的书?”
提到看书,姜棠有一箩筐丑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单挑一个记忆犹新的事讲:“八岁那年,我在自家书坊里看到一本新进的《壮汉回春秘笈》,字都认识就是不明白意思,就找我爹解惑。他接过书一看,立马红着脸,把博古架上这类少儿不宜的书全部拿走了。当时我压根不懂回春什
么意思,只从字面上理解成回到春天的意思。春天万物复苏,百花齐放,多好的季节,怎么就触了我爹的霉头?”
“姐姐,你连回春都不懂,傻不傻呀?”铁柱捧腹大笑。
被小一轮的娃说傻,姜棠非常不服,“你比八岁的我还大几岁,难道你就懂《壮汉回春秘笈》是什么意思?”
“我爹娘睡的枕头下也有这本秘笈,都不许我看,肯定是羞羞的事。”
姜棠由衷地佩服:“你这悟性,实在是高。”
忽然,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扭头一看,马车跑得飞快,尘土飞扬。三人避让到一旁,免得马车扬得她们一身灰。
当马车离她们一丈远时,车夫勒紧缰绳,马声长嘶,停稳马车。车夫放下脚凳,打起帘子。
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人,身高八尺,着鸦青色素面杭绸直裰,头戴蓝色方巾,五官俊美,身材颀长,正是姜棠心心念念的人——应硕。
姜棠欢喜地迎上去,问:“少爷,您怎么来了?”
“送饭给你吃。”
徐满春一家人才回去,淘米做饭炒菜,没半个时辰饭菜上不了桌。姜棠干了一个多时辰的农活,口干腹饥,便对铁柱说:“铁柱,你和你娘回去做饭吃,我就不去了。”
“姐姐,那你走的时候回庄里跟我说一声,我送送你。”铁柱说话的语气,像个成熟的大人。
母子二人走远后,车夫将马车停在树荫下,马儿吃草,应硕、姜棠和车
夫三人一起坐在车厢里吃饭。
侧边帘子和正面帘子全都打了起来,凉风灌入,舒爽极了。姜棠伸手去拿碗筷,却被应硕捏住两只手,柔嫩修长的双手晒得红通通的,掌心被磨出许多血泡。
“一、二、三……十五、十六……”
整整十六个血泡,遍布她纤细白嫩的双掌上,应硕心疼如针扎,鼻子发酸,眼里含泪,“你……你用镰刀割稻子了?”
“倒没割稻子,就是往大木桶里摔稻子好脱掉谷粒,是我没用,才干了那么点活就起了血泡。我晓得这些血泡过几天就会自然消掉,你别担心。”
“手上磨起茧都难受,这一个个血泡,得多疼?”应硕强逼回去眼泪,眼睛红红的,“姜棠,徐满春那儿问不出来就算了,你把自己当苦力,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