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暖拎来的老大夫是万寿街百草堂的大夫，平日里白天在百草堂坐诊，晚上偶尔会接点私活，赚点小钱，养家糊口。</p>

    但也很少在这种恶劣的天气出诊，毕竟都一把年纪了，要不是听暖凶神恶煞地威胁，他才不会来。</p>

    原本还不知道是教坊司的，等进了大门想要跑，已经晚了，被听暖给赶了过来。</p>

    教坊司里面住的都是官妓，那是官家的，可不是街上普通妓院的姑娘，稍微不慎，就可能惹上大麻烦。</p>

    老大夫本就一肚子委屈，此时又被沈怀礼这么训斥，更是要缩成个球了。</p>

    “这、这位姑娘后背的伤没有伤到心肺，上药包扎后，过一个月差不多就能好了。但她的脉象却有些凶险，竟像是、像是……”</p>

    后面的话嘴皮子哆嗦了半天，竟不敢吐出来。</p>

    沈怀礼早就急不可耐，当即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p>

    “像是什么？”</p>

    老大夫被他拎着，像只淋雨的鹌鹑，抖抖索索，吐出四个字。</p>

    “小产之兆。”</p>

    小产？</p>

    沈怀礼如遭雷劈，脸色惨白，声音轻颤。</p>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p>

    在他刀剑般冷冽的目光下，老大夫身体抖的更厉害了，恨不能把脑袋捂上。</p>

    他不是傻子，一个妓女怀上了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小则被强行打掉孩子，大则可能关乎到两条人命。</p>

    若是普通花楼的妓女就算了，教司坊的官妓怀了孩子，孩子的爹肯定是凉京数得上的权贵，这事若抖落出去，就不是两条人命那么简单了。</p>

    老大夫再次后悔牵扯到这件事中，差点哭出来。</p>

    “我、我开始不是很确定，刚刚诊了很长时间，这、这位姑娘怀了孩子没错，差不多有一个月了。</p>

    但现在她的脉象极弱，有些风寒入体引发的高热，又兼之后背受了剑伤，血气流失，现在完全是危及性命了，孩、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大人、大人也……”</p>

    在沈怀礼几乎能杀人的阴冷视线中，后面的话实在没勇气出来。</p>

    沈怀礼慢慢地松开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整个身体都在轻颤，眼底满是灰败和悔恨。</p>

    “你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她的命，不管什么药，只管用最好的，若是救不活她，你也不要离开这间屋子了。”</p>

    老大夫看着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的姑娘，浑身发麻，只能硬着头皮给她用药。</p>

    沈怀礼站在床前，颤抖着手拽住云裳的一条胳膊，死死地扣住她的五指不愿松开。</p>

    “裳儿，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也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保不住，以后肯定还会再有的，只要你还活着，肯定还会有的……”</p>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说话语无伦次，丝毫没有往日里的云淡风轻。</p>

    可云裳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连脉搏都几乎感觉不到了。</p>

    老大夫很想拔腿就跑，不再接这个烫手山芋，可他丝毫不怀疑，他敢扭头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