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仵作自去停尸的地方查验尸首,过了一会,走到公堂回话,道:“尸僵已解,亡人约为前日子夜时分身死,血障已现,非缢死,而是扼脖而亡,死时仰面。”
这与风婉儿推测的对上了,余氏尸首被推走时已无僵硬的状态,这种情况不是刚死就是过了至少六个时辰,余氏那气色不像刚死,那就是被人搬运来的。
风婉儿看出这一点,所以才要当庭验尸与仵作对质。
不过京兆府的仵作查验,倒比她更有说服力了。
诸葛执道:“既如此,所谓被逼而死的罪状就不攻自破了。”
孔礼面色灰败:“本官失察,明日便向吏部自请罪过。”
诸葛执看向风婉儿,道:“小妹以为如何?”
风婉儿想了想,道:“听闻如今圣上正命史官修史,下令民间呈报百官逸事?”
诸葛执微微一怔,旋即了然,道:“正有此事。”
风婉儿看了孔礼一眼,后者目光透出一丝惶恐。
她慢慢道:“孔大人之言行举止,足够名列昏官列传了,若是王爷能捎上话,便让孔大人青史留名罢!”
诸葛执颔首:“小妹想的周到。”
这一番对话听的孔礼一个趔趄,几乎软倒在地,在昏官列传里留名,对读书人来说几乎是终身洗刷不去的耻辱和污点!
孔礼用手撑着案桌,声音嘶哑:“下官得罪小姐,情愿一死谢罪,也不愿遗臭万年!还请小姐收回成命!”
风婉儿看见他这般狼狈,突然想起他给她写灯笼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真的觉得他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可现实就是如此的讽刺。
从君子到小人,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她心里涌起一阵疲惫,低声道:“算了,你记得教训便是。”
诸葛执道:“小妹既不计较,那便如此罢。”他转身走了,风婉儿跟着一同离开。
剩下不知是悲是喜的孔礼和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的衙役。
离了衙门,风婉儿便想回铺子,诸葛执道:“暗卫在你那铺子周遭察访歹人,晚些时候孤王送你回去。”
风婉儿只好同意,与诸葛执一道上了停在外头的马车,回了衡郡王府。
入府后,诸葛执命丫鬟琥珀引着风婉儿去了一处院落,进了院子,风婉儿看见一棵大银杏,树下摆着石桌石凳。
这正是上次诸葛执提出要纳她为侧妃的地方。
琥珀小心的觑着风婉儿的脸色,道:“此院落名为海风堂,原是王府贵客下榻的地方,小姐且进去歇息一会,王爷忙完自会来瞧小姐。”
风婉儿摆摆手,道:“让你家王爷好生去忙,我不用瞧。”她迈步进了主屋,见里头的装饰不算奢华,却透出一股雅致古朴的味道来。
琥珀在一旁笑道:“小姐可要用点什么?今儿府里新来了许多鲜果子,还有精致点心。小姐垫垫?”
风婉儿摇摇头,她骤然放松,有些累了,让琥珀下去歇着,自己四处看了看,见书房里有个贵妃榻,于是走过去合衣睡下。
等到她醒过来时,却发现身上盖了一件大麾。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还没回过神呢,就听见一个沉稳的男声:“醒了?”
风婉儿一惊,抬头就看见诸葛执坐在对面的书桌上,手中执着一只朱笔,手边还有一堆折子。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风婉儿连忙低头看自己的衣裳,还好还好,衣裳还挺整齐的。
见她的举动,诸葛执皱眉,道:“婉儿莫非以为孤会趁人之危?”
风婉儿打着哈哈:“没有没有,我,我就是怕在王爷面前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