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邺寻声看去, 那簪子被柳梓月插在头顶的发髻中,松松垮垮的。
她尚未及笄, 青丝只绾了半髻, 簪子在顶端摇摇欲坠。
荀邺略一抬眼, 瞧见簪上的珠花小巧精致,做工应当是不错。
细细看来, 这簪子倒与母亲先前赠他的有所不同。
荀邺思绪纷乱, 目光下移,眼前的女子仪容韶秀。
她微仰下颔,透亮的杏目直望着他,眼神中带着期许,此模样显然是在讨要夸赞。
荀邺顿了顿, 言道:“好看。”
女子因他的话眼微瞪,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柳梓月掩住笑意, 漆黑的眸子极亮,如同黑曜石般夺目, “公子真是好眼光。”
荀邺垂眸,问道:“姑娘的伤处如何?可好些了?”
柳梓月侧眼看向腕处, 那处有丝丝凉意上涌,遮盖了痛意, “全好了。”
荀邺闻此将手中的金疮药递去,道:“姑娘将此药拿回去,每日需涂抹三次,持续五日即可好全。”
柳梓月未接, 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满面。
荀邺见此不禁拧眉,又问:“姑娘可记住了?”
柳梓月回神颔首,模样乖巧,“记住了。”
荀邺顿了顿,“如此,姑娘请回吧。”
柳梓月并无强留之意,她心情颇好,连语气都轻快不少,朝着后侧道:“红菱,咱们回府去。”
无人应声,柳梓月疑惑,转过身看向她,谁料人正趴在桌上熟睡,丝毫没被两人的静吵醒,像是累极了。
柳梓月走上前,抬手碰了碰她的脑袋,又唤了声,“红菱,快醒醒。”
红菱睁眼,见到身侧立着的姑娘后猛地一惊,她伸手拍了下脑袋,立马起身站直,浑身冒冷汗。
柳梓月被她这一举撞了脑袋,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红菱脸色煞白,连痛意都没察觉,“姑娘可有事!奴、奴婢不是故意的……”
柳梓月双手捂住额头,埋怨道:“你这头也太硬了,疼死我了。”
红菱转眼望向荀邺,“荀大夫可否替我家姑娘看看?”
荀邺未料这一会儿功夫竟又有了这一出,他看向座上之人,抬脚走了过去,俯低身子道:“姑娘松手。”
柳梓月抬眸,眨巴了
几下眼,并未移开手。
荀邺瞧见她眼底漾着粼粼水光,心陡然一沉。
红菱跟着走过去,守在一旁出声:“姑娘叫荀大夫瞧瞧吧。”
荀邺不解她此番举,蹙眉道:“姑娘怎么不愿?”
柳梓月摇头不语,他眉间紧拧,立在一侧不,等她移开手。
僵持了好一会儿,柳梓月才极其不情愿的将手移开,眸光忽闪,小声道:“是不是很丑啊?”
荀邺垂眼,瞧见那原本光洁白皙的额头此时红了一片,肿的老高。
他一瞬了然,竟不知是该无奈还是该笑。
红菱见到姑娘因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心里更是责怪自己。
她不仅睡了过去,竟还撞伤了姑娘。
这些时日姑娘待她极好,倒叫她放纵了。
她低下头,言道:“姑娘生的极好,是奴婢莽撞了,还请姑娘责罚。”
柳梓月睨她一眼,佯装生气道:“是该罚你,你好好的起的那么快作甚,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躲什么,难不成以为我要打你?”
“奴婢怎会那样想姑娘,只是方才睡醒糊涂了。”
红菱急忙解释,一面说着一面抬头看她,生怕其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