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桓听到这话, 不由一噎,一时之间,倒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嘴里的果脯咽下去。他当然不是买不起一壶清茶, 但是他自己要买清茶喝, 和他中了别人的算计, 不得不去买清茶喝, 其中滋味, 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那朋友的话, 站在他们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个正站在他们身边, 分发果脯的龟奴, 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他向那朋友望了一眼, 神色颇为尴尬,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笑面迎人,继续将一碟碟果脯,递给众宾客。
那龟奴将盛着果脯的碟子递给贾珂, 贾珂接过碟子, 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龟奴, 笑道:“劳烦把这封信送到你们老板手上,就说是一个京城的朋友,过来看他了。”话音刚落,登时有许多眼光都射在他的脸上,好几个人嘟囔道:“怎么连逛个妓院,都有人找老板攀交情?”
龟奴接过信笺, 贾珂又从袖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到龟奴的手上,笑道:“给你喝酒。若是拿来回信,还会有赏。”
那龟奴在青蔓院做两个月的活,也未必能赚到五两银子,不想今天竟有如此好运,送一趟信,就能赚到了。他登时满脸堆欢,笑道:“多谢公子赏!小的这就去找大老板。”将最后三碟果脯送出去,然后欢天喜地走了。
那龟奴惦记着贾珂说的还会有赏,一口气从人群中走了出去。虽被挤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一心只有银子,揉了揉脸,便走到大厅后面,推开小门,溜了进去。
青蔓院中规矩,大厅的楼梯,是给嫖客和正在接客的妓|女走的。众龟奴和没在接客的妓|女走的楼梯,不似大厅的楼梯一般富丽堂皇,就设在小门后面。
沈飞飞自从来青蔓院以后,就一直待在二楼的迎春房里,大老板平日是不会亲自来青蔓院的,今日为了这场拍卖,他一大早就带人过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迎春房里。
那龟奴自己琢磨,估计是这场拍卖闹得沸沸扬扬,沈飞飞本就觉得自己卖身妓院,害得先父颜面尽失,实在愧为子女,加之今日青蔓院中来了不少她父亲的故交,这些故交,很多都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大老板也得罪不起,有这些人盯着,沈飞飞自然有底气拒绝大老板。
大老板再想用沈飞飞发财,因为这些故交,也只能用沈飞飞签下的那张卖身契压她,绝不敢对沈飞飞动粗,逼迫她听自己的话。这一上午,大老板大概一直在迎春房里,对沈飞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她听从自己的安排呢。
那龟奴上到二楼,走到迎春房前,只觉房中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说话,不免有些惊奇。他抬手敲了敲门,说道:“大老板,楼下有位公子要小的给您送一封信,自称是您在北京的朋友,过来看您了。”
只听得“呀”的一声响,屋门推开,一个身穿墨绿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满身贵气的中年人,出现在龟奴眼前,正是青蔓院的大老板。
大老板看向那龟奴,问道:“信呢?”
那龟奴忙将信笺递给大老板,他接过信笺,问道:“那位公子长得什么模样?”
那龟奴回忆贾珂的模样,说道:“那人在十六七岁到二十四五岁之间,身穿一件淡黄薄衫,身材修长,双目有神,只是相貌平平,看过即忘。”
大老板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拆开信笺,扫了一眼,微微皱眉,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屋门关上了。
那龟奴还等着赚贾珂的赏钱呢,哪知大老板看过信后,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就关上门了。
那龟奴看着房门,只觉心如刀割,暗道:“大老板,你连信都不回吗?哪怕你只回一个字,那也好得很啊!”
突然间想起沈飞飞还在屋里,暗道:“难道大老板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