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其顿,伯拉城(pella)的宫廷。
亚里士多德在花园里蹑手蹑脚的走着,他小心翼翼,没有碰到一片草叶,不造成一丝响动。
突然,他猛地向前一扑,一只蟋蟀被他压在手掌下面。
他小心地将一个陶罐盖在蟋蟀上,然后猛地一翻。
“哈哈,我抓到它了!父亲,我捉到它了!”
尼各马可走出房间,“来,让我们看看这个小家伙。”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亚里士多德把盖好的陶罐轻轻地放在父亲的桌子上。
父亲将罐子打开一个缝隙,“孩子,过来。看啊,这只蟋蟀的翅膀。”
“翅膀?”
“是的,翅膀的摩擦让它发出声音,这是为了求偶或者争斗。”尼各马可用一根小树枝拨了拨那只蟋蟀,接着说,“它的右翅上有一个锉状的短刺,而左翅上有刀状的硬棘。它们相互摩擦,发出声音,就像这样。”
亚里士多德仔细着看着那黄绿色的昆虫,“它的后腿好强壮。”
“是的,蟋蟀的两对前足负责爬行,而后腿负责跳跃。”尼各马可将盖子打开了一点,“肌肉收缩可以积蓄更大的力量,这可以让它跳的更高。”
亚里士多德凑近去看,只见那蟋蟀在陶罐中一动不动:“它为什么不跳呢?”
尼各马可打开盖子,“好吧,让我来看看。”他左手拿起罐子,右手用盖子轻轻敲了敲罐底。蟋蟀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两只触角在空气中飞快的抖动。
突然,它跳了起来。亚里士多德只看到一个黄绿色的影子向尼各马可的脸上窜去。尼各马可下意识地头向后一躲。
就在这时,亚里士多德突然看清了。那蟋蟀已经变成了一支带着铜绿的箭簇,直直地射向父亲的咽喉!
“父亲!”
……
亚里士多德陡然起身,毯子落在地上。他感到背心全是冷汗。
他听到对面床上赫米阿斯的鼾声,窗外还是一片黑暗。
他摇摇头,仿佛在用力甩掉那诡异梦境带来的不适,重新躺回床上。
这是学园一间普通的宿舍。最多可以居住八个人,但目前只有他们两个在住。赫米阿斯带了两个仆人,但他们没有资格住在这里。
他侧过身,面对墙壁,努力让自己入睡,但思绪却早已不受控制。
学园,哲学,智慧。这些曾经熟悉的词语都变成了全新的概念。父亲,父亲的死,马其顿……亚里士多德感觉自己走入了米洛陶的迷宫,对未来的出路没有一丝线索。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即将睡去的时候,一声清脆嘹亮的钟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天亮了。
亚里士多德还没习惯柏拉图的“水闹钟”,就是那个设置在学园正中的仪器。尽管水时钟和滑轮自埃及传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将它们结合在一起还是新鲜事。据说柏拉图为了方便学园的师生知晓时间,特意制作了这样一个带着巨大铜铃的水时钟。这让爱睡懒觉的学生们对这位院长在敬重之余多了几分抱怨。
亚里士多德反倒喜欢这种规律感,在入住学园的第二天,他曾靠近那个仪器仔细观察了一番。他不习惯的是那巨大的声音,让人的耳朵嗡嗡作响。赫米阿斯则相反,他讨厌时钟,原因是那种铜铃让他想到自己养父的店铺。
这时他们已经起床,有两个学园的奴隶把一个铜盆和水罐拿进宿舍。这是柏拉图自己家的两个奴隶,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在校舍区服务。还有两个奴隶在厨房负责做饭——学生们可以将自己买回的食材交给他们处理。与智术师的学校不同,柏拉图学园自开办起始就不收学生分文。
正在这时,一个比亚里士多德年纪略长、身材瘦高的青年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