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候,我下楼买来盒饭,两个人看着电视边笑边吃,六点左右,张树从执法者局回来,推开门,我们举着筷子抬头问,老晏呢?”</p>
“张树站在门框里,不说话也不进屋,病房里的空气慢慢冷却,孟幽原歪过头,筷子伸在半空,暮色笼罩住她的侧脸。”</p>
“过了半分钟,张树哑着嗓子说:‘身份证一掏就查出来了,人立马被扣下来,过两天送回南城。’”</p>
“孟幽原转过脸,异常缓慢地夹起塑料盒里,最肥的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着说:‘也好,省得买回去的车票了。’那双眼睛里的光一下全部熄灭了,她之后便再没跟我们说一个字。”</p>
“张树把我拉到楼梯间,告诉我,老晏是昨天那场闹剧里,唯一被扣下的人,铁头只是交了一笔罚金就走了,离开前,铁头还在老晏头上甩了一掌。”</p>
“张树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连不成句子,眼睛里浮着红血丝。我伸出僵硬的手,在他背上抚了抚,催他早点回去休息。”</p>
“张树走后,我坐在黑黢黢的病房里,望着孟幽原躺在床上的侧影,下午交谈的场景,好像成了上辈子发生的事。”</p>
“她的身体也好像一下子衰老下去,彻底成了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染着满身的沉寂和伤痛。我侧坐在窗台上,抱着膝盖看着窗外的街景,睡意迟迟不来。”</p>
“大概凌晨三点,我接到晏文也的电话,听到他的声音,我一时有些发愣。那天,晏文也情绪冲动地离开病房,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们。”</p>
“电话里,他要我到中央商场门口来一趟,说老晏有东西让他交给我,语气很平静,背后有隐隐的风声和凌乱的脚步声,说完便挂断电话。”</p>
“我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人,试着喊她的名字,没有回应。我想,去一趟商场来回不过半个小时,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于是匆匆拿了手机出门。”</p>
“下楼的时候,有一个人弯着身,从我身边经过,轮廓有些熟悉,但我没有停留。直到站在商场门口空等了十几分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p>
“我开始不停地给晏文也打电话,那边迟迟不接。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来回踱着步子,忍不住回忆这段日子的事情,脑海里风声呜咽。”</p>
“那个瞬间,我猛然意识到,过去这些日子里,晏文也只是在拼命模仿着记忆中哥哥的样子,骄傲倔强不可一世,全都是假象。那些光芒裂隙纵横,他用尽全力,仍然只是成为了老晏的影子。”</p>
“在第七通电话被拒接后,我发了疯地转身往医院赶。病房门半开着,像我离开时一样,里面黑压压一片,听不到一点声音。”</p>
“我推门进去,看见地上一片狼藉,被子挂在床边,孟幽原光着身子坐在床上,目光呆滞地看向我。”</p>
“黑夜里,她的眼睛,像两颗融化的琥珀,身体在月光的笼罩中,几乎透明,好像能看见湿漉漉的皮肤下,那些美丽的经脉。”</p>
“她忽然咧着嘴,朝我笑起来,嘴里不停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