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苏比克湾的第四天,我的身体终于慢慢恢复过来,约好潜导,打算下午就出海潜水。</p>
午睡醒来拿起手机,发现一下子多了三通未接来电,都来自罗年。</p>
这让我有些疑惑,罗年的午睡纪律很严格,往常这个时间,他一般都在办公室里休息,雷打不动。</p>
我回拨过去,不过几秒,便被接通了,传来的声音无比熟悉,却不是罗年。</p>
“喂,请问,是罗停姐么?”我愣了几秒。</p>
反应过来对面的是谁后,只觉得手腕一阵发紧,嘴里迟缓地蹦出两个字,“谨时?”</p>
“是我。我是趁罗叔午睡的时候,偷偷拿他手机打给你的,罗停姐你现在方便说话么?”</p>
“方便啊。”我一边回答,一边感到有些意外。</p>
之前听家里人提到过,陈谨时高中毕业后,留在县城的医学院。</p>
近两年暑假都在人民医院实习,罗年亲自带他。</p>
听说两人关系很亲近,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已经胆大到敢偷拿他的手机。</p>
我咳了两声,想着等对面的人把说完,再考虑要不要教训。</p>
谨时的声音,依然像女孩似的轻缓温柔,可是他用那样的声音,说出的句子,却让我耗尽了力气去理解和接受。</p>
挂断电话,我在沙发上呆坐了几分钟,然后买了当晚的航班回国。</p>
赶到医院时,是第二天中午。</p>
推开门,我看见罗年,正吊着一瓶盐水,躺在床上看电视,情况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糟糕。</p>
我平复了心情,喊了一声“爸”,他好像没有听到,于是我走进病房凑近了看他。</p>
罗年的头发依然黑而茂盛,只是有些长了,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病号服,显得整个人看上去好像小了一号,苍白的脸颊有些凹陷。</p>
我把脑袋往下垂,几乎要碰到罗年的肩膀,他才终于撇过头来看我,表情呆滞,没有任何反应。</p>
我心里一紧,死死盯住他的眼睛,又喊了一声:“爸。”</p>
这一回,罗年终于发出了动静。</p>
那是一种古怪的,从喉咙深处传来的声音。</p>
像是动物,持续不过两秒钟,又回归了安静。</p>
他转过头去,目光重新对准正放着脑白金广告的电视机屏。</p>
我跌坐在床头,好像被腥咸的海水堵住了鼻腔,连呼吸都吃力起来。</p>
直到这一刻,我才算明白陈谨时说的话,到底意味着什么。</p>
谨时在电话里告诉我,罗年的“阿尔茨海默”,已经被诊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