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缓缓下沉的脚令靖王感觉似一把刀在心口推进,痛彻心扉。
“卟棱”一声,靖王手中的剑垂落于地,一只膝盖紧接着着地,少顷,另一只膝盖缓缓垂落。
“哈哈……”太师仰头发出畅舒胸臆的狂笑,豪纵的姿态,极欲贯云洞天的笑声显示其心情极度甘爽,仿佛已登上云峰之巅,统驭昊天九泽。
靖王的目光沉沉落在太师那只制扼命脉的脚上,炽烈的恨意与痛到窒息的情意如天雷地火间水与火的交织,一颗心在烈焰与冰水间沉浮。
太师忽地止住笑,俯视着靖王傲然道:“老靖王白活一世,小靖王这一世也没活明白。当年,你父亲太过刚直,软硬不吃、油盐不浸,说什么文有文路,武有武道,有真才实学自然被举荐,走歪门邪道上位大抵是奸佞小人,往后必祸国殃民。不但将我央托说情通路之人挡回,还屡屡阻我升迁之路。
十年艰辛路,风云变幻,他的手再也盖不到我头上,而我却可以祈风调雨,指哪打哪,所有曾欺辱我之人,所有挡我前路之人,皆被一一剔净。
我知道很多人恨我入骨,他们埋伏在我上朝的路上、闯到我府上,甚至冲到梦里要取我性命,这些人只会更加磨砺我的心志,让我更加孤勇前行。
这么多年来,我的敌手无数,朝堂上、江湖上、乡野间,时时刻刻有人诅咒我、盼着我死。他们越想我死,我越要活得肆意,我让他们亲眼见证咒念无用倒遭恶鬼索命的报应,我亲见他们的恐惧绝望。每当那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谁也别妄想撼动我费尽千辛万苦赢来的权力和地位!靖王你,是我人生当中的一个变数,当我见到十二岁的你就懂得忍辱负重、运智铺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祸患,须尽早铲除。
可没料到,你能耐不小,拜了元臻大师为师,倚势杀手村,轻易在江湖中奠定不小的地位。且还懂得拉派结网,在朝廷中暗结势力,虽然多次被我捣毁,却如同一只蜘蛛,营营苟苟,锲而不舍。
不得不承认,多年来,你是我唯一的劲敌,也是一直埋伏在我心尖上的一根刺。为了拔掉这根刺,耗费我不少心力。我这数千万两白银打造的府邸也几近毁灭,不过,我可以权当这是赠予你的祭礼,向十多年来的敌手致意,得此殊荣,靖王你虽败犹荣!
这一刻我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终于得以见到靖王在我面前低头屈服,这可比任何时候都有成就感!”
“放了她!”靖王从齿缝间迸出几个字,极具威慑力。虽是跪着,浑身的尊贵之气及森森寒意令其无一丝落拓之象,倒愈发衬得太师小人得志。
“靖王已然下跪求我了,我自然要放!不过,不是现在!”太师说着话缓缓蹲下身,一只手从关新妍手腕上取下手环,拉出一段金丝绳在关新妍脖子上缠绕数圈,打上死扣,后将手环紧握在手中。
“这条金丝绳可收可放,可松可紧,操控于我的掌心,也掌握在靖王的意念之下。”太师阴沉地说完这句话,忽地抬脚飞踹靖王心口。
靖王生生接下这一脚,身子凌空倒退数米,太师紧跟而来,拳脚奉上。
关新妍从意识混沌中渐渐醒过来,头脑昏昏沉沉,恍惚中瞧见靖王如沙袋一般任太师抛打踢踹,沿路飞溅出一道道刺目的殷红。
抬眼见四周,一片空寂,石山上,萧让与李芊儿身体在绳索下不停晃荡,看得出他们焦急,极欲想挣脱绳索下来参阵,可心有余力不足。
脖子上又一阵紧窒几欲勒断脊骨,低头,瞧见金丝绳上已蔓上了血藤,结扣处是个复杂的结襻,短时间内难以解开。
颈椎伤得不轻,脖颈撑了这一小会儿已是极限,一阵又一阵眩晕袭来冲散了思维,关新妍缓缓将头侧伏于地,恰见远处靖王从空中仰面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