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的热气带着绿茶特有的清香,缓缓飘浮在空中,蕴菲一个人捧着茶杯,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着。她焦虑万分,心浮气躁,握着滚烫的茶杯,在夏季的熟风中,她竟被骨子里的寒气侵袭得簌簌发抖。
她的心大片大片的崩落下来,她甚至可以听见塌落时的巨大声响,先是一阵,过一会儿,又是一阵,间隔的时间愈来愈短,她的耳朵里“轰隆轰隆”连成了一大片。
怎么发生的呢?蕴菲的记忆凌乱失序,她吃力地在破碎的心裹,想找出事情的根源,从哪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呢?
在夜色朦胧中,蕴菲彷佛见到丫鬟春雨进来了,又似乎听见有人叫她吃饭,蕴菲疲倦的挥挥手。天是什么时候黑下来的?她不记得了,大概是在她的心也黑下去的时候
春雨怯怯的靠了过来,她哭过了,红着眼低声说:“小姐,你别太伤心。”
为什么叫我别伤心呢?蕴菲不明白,对了!她想起来了!是春雨,最初告诉她真相的人,就是春雨!
订亲之后,蕴菲和楚南的形迹反而比从前疏远了,师兄妹既然由一根红丝绾住,成了未婚夫妻,遵循礼教,在结婚前他们两人不能像从前一样私下见面,更不能不避嫌疑的说说笑笑。
时光在蕴菲为自己缝制嫁衣的忙乱中悄然滑逝,有时她一个人停了针线,心思不自觉的就会飘到楚南身上,特别是想到将来的洞房花烛夜,自己被新郎倌掀起大红盖头时,她的心就会一阵狂跳,脸也会红得像成熟的柿子般,混身忸怩万端,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久久萦绕,回味无穷。
直到那一天,母亲突如其来的要她整理衣物、打包行李,“我们最近要搬家了,你把自己和蕴谦的东西收拾、收拾。”
“为什么要搬家?要搬到哪儿去?”蕴菲觉得突兀。
但韵琴不是沉默不语,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多问几次之后,她才说:“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赖在乔家,楚南成人了,也不需要你爹再教导什么了,不明不白地住下去,惹人笑话。”
这个理由表面上说得过去,却似是而非,彼此已是姻亲,住得近正好有照应,怎会闹笑话?何况折梅书院只是邻近乔府,有一道小门互通,其实完全是独立屋宇,他们并不是寄食乔家。
蕴菲不死心的追问下去,但韵琴只淡淡的说:“你爹年纪大了,不想再流寓外乡,想回到故乡杭州,那裹亲戚多,彼此有个照应。”
这更加不通了,方学礼年少离乡,一向很少和故乡亲友往来,能得他们的什么照应呢?而且他不只一次向妻女谈到苏州山明水秀,是可以终老之处,而且如果说杭州有亲戚照应,那么在苏州的乔家难道不是最有力、最能照应人的至亲吗?
可是无论她再多问几次,韵琴都不再多说什么,到最后甚至会发怒,要她少多嘴,多体谅父母的心。
就这样,他们一家人逃难似的匆忙迁居到了杭州,而到杭州之后,乔家便莫名其妙的音讯全无,原本说要投亲的方氏亲友也从来无人上门。方学礼和柳韵琴夫妇的举动很奇怪,时时在灯下背人私语,方学礼更是整天愁眉不展,也不设帐教书,终日长嘘短叹。
蕴菲心头疑云重重,怀疑父母二疋有什么事瞒着她,而且很可能和她有密切关系,但会是什么事,让亲如父母也要对女儿有所隐瞒呢?
“春雨!”蕴菲对与她同年的丫鬟说:“你去打听、打听,我爹和娘到底在烦心什么事?还有咱们为什么要搬到杭州来呢?”
春雨的动作很快,不到三天就打听到了真相,她一脸苍白的跑到蕴菲的闺房,喘着气说:“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乔老爷和乔少爷都被官兵捉去了,乔家的宅子、家产都被查封了。一望,颤着声问:“哪个乔老爷?”
“还有哪个?”春雨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