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音说:“就是亲家乔老爷和姑爷楚南少爷啊!”
证实了恶耗,蕴菲更有摧肝裂胆的痛楚,勉强支持着往下问:“楚南……他还好吗?乔家是犯了什么罪呢?”
“听说是因为一本什么《明史辑略》,惹出大祸。”春雨打听得很详细。“明史”一案是满清立国以来最大的文字狱,株连人数高达千人以上,因为改朝换代之际,当朝最痛恶的莫过于在文字言语之间,引入怀念前朝,满清以异族入主中原,对这一点更是格外忌讳。
《明史辑略》正是犯了这点,全书中不但将满清视为逆王的明室唐王、鲁王、桂王等人奉为正统,而且对清朝祖先的用语也不甚客气。
“可是这本书不是一位叫庄廷胧的人著作的吗?”蕴菲也在楚南的书斋中见过这本书,“和楚南又有什么关系?”
春雨解释说,这本《明史辑略》并不是一个人的著作,而是由庄廷胧出资邀集各方名家撰述,他本人再总其成,而且原稿完成后,他还分赠江南知名的文士,请他们修改其中的揣误之处,乔楚南在江南文名日高,很早就有神童之称,当然也参与其事,但他并未具名,本来可以无事,糟就糟在乔慕希好面子,出钱助印这本《明史辑略》,以致被官府逮到证据。
“这是大逆重罪,外头人家都说,不是杀头就是充军。”春雨说到这儿,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乔少爷真有孝心,他到衙门裹哭求,自愿代父受死,衙门不准,还把乔少爷也捉了起来,斩过乔老爷之后,就将他和乔夫人一起充军到关外的宁古塔,发配为军奴。”
“我都不知道……”蕴菲喃喃自语。
春雨拭了拭泪,狠着心一古脑儿地全说出来,“乔少爷在祸事发生前,通知了老爷,叫咱们先逃离苏州,交代以后别提起和乔家有来往,怕咱们受牵连。还写了退婚书给老爷,让小姐另行择配。”
最后一句话,蕴菲已经是听而不闻了,“退婚书”二个字一入耳,魂动神摇,一颗心仿佛飞离了胸膛,昏昏沉沉的一跤跌坐在床上,模模糊糊中只听见春雨的狂喊:“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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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蕴菲再也等不到令人脸红心跳的洞房花烛夜了!天长地久,她对楚南的绵绵相思,又该如何寄托呢?
满腔柔情和无限的相思、悬念,都只有寄托在那幅“倦绣圃”中。那是订亲之后,楚南拜托春雨送来给她,还转了一句话:“这上面是我的一片心,现在交给蕴菲,等成亲之日,请她再把我的心带回来。”
接连几天,蕴菲的举止大异往常,饮食不进,终日垂泪,整天凝视着一幅昼,喃喃念着其上的题诗。韵琴大吃一惊,立刻叫了春雨来问,等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在忧急之外,又加添愤怒,气女儿太不懂事了。
泄漏消息的春雨,自然被狠狠的斥骂一顿;见到妻子盛怒,方学礼劝慰的说:“纸包不住火,事情终究瞒不住。阿菲知道了也好,早一日对楚南死了心,未必不是好事。”
“死心?她要是能这么容易死心,我又怎么会苦苦瞒她到现在?”
“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方学礼叹了口气,“你多花点时间劝劝她吧!阿菲很识大体,她会明白做父母的苦心。”
说是这么说,当韵琴走进蕴菲闺房时,脸色依然很难看,她深吸一口气,先把春雨支了出去,自己拉开椅子,坐在蕴菲面前,却不先开口,望着女儿憔悴清减的容颜,心不由得软了。
蕴菲一向体贴孝顺,但这两天乍闻乔家的恶耗,心都碎了,除了伤心,什么都顾不得了。此刻见到母亲满脸寒霜的走进来,约略猜得到来意,但她却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话好说。
经过片刻的沉默,做母亲的叹了口气,语带怜爱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