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蒂出现……然后当着一群沼泽居民的面和她谈条件?」他冷静地说。
「当然不是,」洁丝说。「你不需要谈条件。他是你的儿子,你只须把他带走,她完全无可奈何。如果是你以外的任何人试图那样做,她就可以轻易声称遭到拐骗。」
「把他带走——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
她从湿答答的帽子下凝视他。「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我只是建议你使出你的一贯作风:跨着大步进去,取得主导地位,叫巧蒂滚到一边去,管其他人怎么想。」
他顽强地抓紧所剩不多的自制力。「洁丝,我不是白痴,」他说。「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操纵我。撂倒葛巧蒂照理说是非常吸引人的主意,而且很合逻辑,因为我不打算放弃我的圣像画。事实也是如此。」
「我知道,」她说。「所以我不能偷它。我无法相信那个女人竟然认为我会偷你的画,但她一点道德也没有,我猜『背叛』两个字对她毫无意义。」
「但你打算在我不照你的要求去做时,拿走圣像画。」他说。
「我别无选择。但我仍然必须先告诉你才拿。」
他用指节抬高她的下巴,低下头狠狠盯着她。
「凡事讲求合理的女王陛下,难道你没有想到,我可能不会让你拿走它?」
「我有想到你可能会试图阻止我。」她说。
叹口气,他放开她的下巴,把视线转向巨大的花岗岩。「但我猜阻止你,就像说服这块岩石跑步到多塞特郡一样不可能。」
丹恩听到远方响起低沉的隆隆声,好像上天也同意情况已无可救药。
他感到迷惑、愤怒和无助,就像当初在巴黎面临另一场风暴时那样。
一想到他和葛巧蒂生的小孽种,他就感到恶心欲呕。他要怎么走向他、注视他,和他说话、碰触他,把他带回去抚养照料?
☆☆☆
高原上的暴风雨跟着他们回到艾思特庄。风雨敲打着屋顶窗户,闪电的白光照亮屋子。
听到侯爵在屋里大发脾气的人,很容易就相信他就是撒旦本尊,狂风暴雨就是被他的愤怒激来的。
但丹恩原本就不大会管理情绪,洁丝心想。他处理「困扰」的方法只有三种:打倒它,吓跑它,拿钱摆脱它。三个方法都无效时,他就不知所措了。于是,他大发脾气。
他怒骂仆人,因为他们没有立刻协助他的妻子脱掉湿淋淋的外衣,让水滴在门厅的大理石地板上,好像湿衣服照理不应该滴水,沾满烂泥的靴子不应该留下肮脏的鞋印。
他大发雷霆,因为他们没有一进寝室就看到浴缸里放好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好像仆人应该知道侯爵夫妇会在几点几分到家。他暴跳如雷,因为他的靴子毁了,好像他只有那双靴子,而不是还有至少二十几双。
洁丝洗澡更衣时听到他的怒吼声穿过好几道墙壁传来,不知道饱受虐待的可怜的安卓最后是不是会被解雇。
但洗澡显然使丹恩的火气消了一丁点,等他走进她的卧室时,震耳欲聋的大象怒吼变成怒气冲冲的狮鸣,令人胆寒的凶恶表情变成板着脸孔的怒视。
他麻痹的左臂用吊带吊着。「调适。」看着蓓姬识相地快步离开后,他说。「婚姻需要该死的调适。你希望我用吊带,洁丝,我就用吊带。」
「它并没有破坏外套的线条。」她挑剔地审视他。「事实上,看来帅气极了。」她没有说明他看来打算外出,因为他穿着骑马服装。
「不必迎合我。」他走进她的起居室,从画架上拿起他母亲的画像,带着它走出她的寝室。
她尾随他穿过走廊,步下南边的楼梯,进入餐厅。
「你希望妈妈在餐厅,」他说。「妈妈就挂在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