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迎面出来,寂静的郊外只剩他二人。
谢意将她扶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他料到秋水赋诈死,所以让随行的护卫跟随王淹上船,造成他已回京的假象,自己则暗中注视秋水府,果然在遣散的家仆中,发现了不寻常,他一路跟随到郊外,人跟丢没了踪迹,他寻了半晌,怎料一赶到,竟是这一番场景。
顾蓉虽然不怕死,但是刚刚死里逃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突然见到他,此刻着实有些懵,回道,“我……我来扫墓……”
扫墓?
谢意看向远处的墓,眼里闪过意外,疑道,“扫墓?”
顾蓉总算平复了心情,这才仔仔细细的看向他,问道,“你没事吗?”
那人武功如此之高,谢意硬生生接了一掌,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跟她说了这半天话。
谢意道,“我当然无事。”
他凝神去听,终于远远的再也听不到四周的动静,想来秋水赋一行人已离去极远,谢意见她胸前虽血迹斑斑,但说话间未见痛苦之色,应该是别人的血,一颗心终于放下来。
顾蓉收刀回鞘,一波三折,刚刚如此惊险,此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干脆什么也不说,道了一声谢,独自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只觉不对,那人武功如此之高,谢意就算再天赋奇才,也不可能若无其事的接了这一掌。要知道,她四岁开始入山拜师,春夏秋冬严寒酷暑,师父说她是武学奇才,授艺时对她极为严格,整整十载,受非常人之苦。
她刚刚恢复武功,虽说没回到全盛状态,可七成功夫也足以行走于江湖间,刚刚却差点被那黑袍人一掌拍死,谢意居然能与他打成平手?
顾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身正想唤他,草丛里,刚刚还笑着说无事的人,脸色雪白,缓缓倒向地。
顾蓉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谢意!”
谢意倒在地上,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疼痛难忍。
他倒在地上,顾蓉惊惶的扑到他身旁,半扶起他,见他嘴边涌出血,顺着往下滴在月牙色的衣袍上,血多得惊人,染红了雪白的衣服。她心一抖,心慌得似要跳出来一般,胆战心惊,手忙脚乱去探他的脉,一颗心也咚咚打鼓一般惶恐不安。
顾蓉半跪在地紧紧抱着他,探脉片刻,心渐渐松下来,伤极重,但总算是性命无忧,只是需要好好休息调理。
谢意见她面色苍白,一张脸起伏不定,脸色比他这个受伤的人还难看,脑子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顾蓉吃惊,关切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意咳了好一会,才摇摇头,唇色已发白染着血,气若游丝道,“没事……”
顾蓉干脆就着草地,将他半扶半背到桑树旁,将草割翻为座,天已黑,风吹得呼呼作响,生了好几次火都没生成,顾蓉干脆作罢,陪着他靠在树旁。
天渐渐黑了下来,整个荒郊只听到风声呼呼作响。
月亮升了上来,草从里飞起莹绿的光。
顾蓉本无意关注这些,但绿光突然成片飞舞如仙境,她实在是忽视不了,奇道,“入冬了,这里居然还有萤火虫……”
正说话间,谢意将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道,“姑娘家身子弱,小心着凉。”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或许是今日太过惊险,他出现得太过及时,又或者是此刻弯弯的月儿高挂,萤火飞舞,山野中寂静无声,就连刚刚还吹得肆意的风,也柔了下来,顾蓉看他,总觉得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她有些无措,沉默着接受,扭过头,干坐着似乎有些尴尬,她干脆起身,往草丛绿光走去,所到之处,飞起一片光明。
宽大的衣袍披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