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暴露了?”
鲁胜班道:“你的确是一个虑事周全的人,可惜向阳子从不轻易拔剑,他每一次拔剑都必须要见血。”
初新沉默着,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觉得这个计划的漏洞实在太多。
鲁胜班大概也猜到了初新的想法,他只是淡淡道:“实在是因为他们对彼此了解太深,所以向阳子的所有反应其实都在他的预料和计算之中。”
初新讥讽道:“是他了解向阳子,向阳子却不了解他。”
鲁胜班无奈道:“这只不过因为他变了,变得太快了。”
拔剑是向阳子的成名绝技,限制了向阳子拔剑的速度,是否真的就能击败他?
这是初新目前在考虑的问题。
鲁胜班已经越说越起劲,他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背不那么弯曲,关节不那么僵硬的时期,他依靠这段记忆变得年轻,话也变得多了很多:“不光剑鞘被做了手脚,他还有其他的办法让向阳子走向失败。”
“什么办法?”
“激怒他。”
“激怒他?”初新知道,人在愤怒时判断力和行动力都会变差,却想不出什么能够激怒一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剑客。
“向阳子心爱的女人,在决斗前一天晚上遭到了强暴。”鲁胜班的声音和神色都有些异样的起伏,让初新想起鞭打养马人时的三叔。
带血的鞭子,蜷缩着的家丁,森冷的庄园。
三叔脸上那种扭曲的、兴奋的表情,让人想要呕吐。
此时,鲁胜班爬满皱纹的脸正带给初新反胃的感觉。
初新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决斗的结果呢?”
鲁胜班只说了四个字:“一死一盲。”
盲的那个人自然是向阳子,这让初新有些意外。初新问鲁胜班:“他明明已经在剑鞘上做了手脚,也应该成功激怒了向阳子,扰乱了向阳子的心神,为什么输的人还是他?”
“他没有输。”
“没有输?可你刚刚说他死了……”
鲁胜班的调门突然升高:“是死了,又不是输了!”
初新不懂,输了,死了,便什么都没了。既然如此,输了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可鲁胜班很肯定地告诉他“有区别”,有些人宁可死也不愿意输,就是这区别的佐证。
“既然他赢了,为什么还会死?”
鲁胜班脸上出现了落寞的神色,缓缓说道:“他们比剑从来都是点到为止,那次却凶狠异常,招招致命,可他只是想赢,在他的剑先击中向阳子的眼睛之后就收手了,向阳子的剑却没有停下,直直插进了他的心脏。”
亲眼见证这场决斗的人,不知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这可能是二十年前剑术水平最高的一场较量,却也可能是那时最恶心的一次比试。
初新已经站起身。
鲁胜班惊恐地拉住他道:“你能不能留下?我怕他再回来找我复仇。”
初新叹了口气,甩开了鲁胜班的手。
“你那时本可劝他回头的,是什么让你心安理得地做了这副剑鞘?”
鲁胜班不安地颤抖着,他又恢复了老态,那种佝偻僵硬的样子,一个人在预感自己生命将尽时,总是格外显老。
初新没有往回看,而是直直地向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他还是叮嘱老人:“我也想保你周全,可向阳子说得对,我不可能寸步不离守在你这里。趁还有命,赶紧逃吧。”
月亮躲进了云层,街上和没开灯的屋里一样黑。
换作平时,初新或许会想:就这么丢下鲁胜班,自己是不是同那些杀人者无异?可他现在却只觉得疲惫。
数不尽的恩怨,报不完的仇,他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