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血肉犹似剥离了,痛得他惊惧难抑。
以往,她曾为他身受重创,那时的心境一样痛彻至极,但受伤的她教他圈抱在怀,他能救她、护她,而不像这一次,她在他眼前遭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教他既疯又狂。
“告诉我。”他以命令的语气再次索求。
白霜月心跳飞急,望著他执拗的峻颜,思绪几番动荡。
他说,他亦是在意她……这已然够了吧?她与他皆是冷然的性情,如此这般,应也足用,求不来太甜腻的话语啊!
娶她为妻,因她大有用途……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两人之所以结为连理,是他们彼此在意著对方,她心里有他,他、他心里亦然,不是因为她的“大有用途”……
她白家与你“沧海傅家”结的梁子不小啊,你不取她性命,当真释怀、没往心里头去了?
发寒似的,白霜月心头一凛,被那似有若无的迷音搅乱思绪。那是当日傅隐秀丢给霄的嘲语,生根般盘踞在她脑子中,教她想过又想,忍不住一遍遍细思,却总是徒劳。但……这又何必?何必啊……
她信他的,不是吗?
她信他、信他、信他。
将那模模糊糊的迷惘压下,她颔首,对著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牵起唇角。“我明白。明白你也是在意我:心里有我……”
她话音未歇,又茫茫然跌进男人宽实的怀里。
他的吻没欺上她带伤的小嘴,却狂猛地吻了她的颊、她的耳、她柔润的肩颈,而后,亲吻的力道一转温柔,似水般的温柔,更如草海南风那样的温柔,浸润著她、轻拂过她,让那酥心软意的温柔啊,静静覆盖至每一处留在她肌上的红痕,教她只记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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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往湘阴大城的上道上,越近大城,往来的百姓越多,怕不小心伤著旁人,女子忽地放缓缰绳,让疾驰的马蹄改作轻踏,她后头的男子也控制住胯下座骑,慢吞吞地跟著,但隐在帷帽下的银蓝眼透过黑纱盯住女子背影时,却露出几分火气。
该死!
这差不多是傅长霄近日以来最常挂在嘴边的话。
如果可以,他只想带她返回西塞,把她安全地护在那里,其他的事他自然有办法解决,不需要她插手,更不要她过问。若非这回事情闹开,惹得她泪眼垂垂、气苦难受,他根本没打算让她知道隐秀的事。
妻子根本就不是乖乖听话的脾性,他心知肚明,却仍是被恼得满肚子火,想来真是一物克一物。他现下大可强行带她回西塞,但接下来呢?傅长霄内心不禁苦笑。他和她之间若起冲突,似乎常是为著那些不相干的人。
前头有一处小茶棚,白霜月迳自翻身下马。
她正欲把马牵至树下,手中缰绳已被一只男性大掌抓去,心微促,唇嚅了嚅没出声,只提著银霜短剑走进茶棚里。手中的贴身兵器在她被劫那天掉在草海野原上,还是男人帮她拾了回来,一路带进中原。
她随意选张小桌坐下,放妥短剑,觑著傅长霄不发一语地将两匹座骑一块系在树下。
待傅长霄走回她身边,落坐,伙计已俐落地送来两碗茶。
他举碗,一口便喝下半碗茶。
隔著帷帽,白霜月瞧不清他此时神态,纠著的心绪终教她按捺不住,出声打破这闷死人的沉默。
“你不要去。”
“我要去。”语调冷冷的。再一口,把茶喝得底朝天。
“我不要你去。”
“我也不要你去。”宽袖略扬,伙计见状,忙提著茶壶过来帮他添茶。
白霜月瞪著那黑纱后的轮廓,抿抿唇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