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说话,低声说道:“谢谢你,夫人,我……感激之至。”
“不必客气。”她把他放回草榻上,站起身子,走向隔邻的病榻。片刻之后,她哀伤地用西班牙说道:“愿神与你同在。”
她离开之后,麦格再次陷入昏迷,只在依稀之间注意到邻榻的尸体被移走,然后另一个伤患很快被摆上去。
新到者昏迷不醒,一再呓语著。“妈、妈,你在哪里?”声音显示他还非常年轻,而且害怕至极。
另一个声音从麦格榻尾传来,是那位苏格兰医生。“找孟太太来。”
“你亲口要她回家去,康医生,”小兵怀疑地说道。“她已经累坏了。”
“如果她知道这个男孩在这种情况下死掉,一定不会原谅我们。快去找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麦格听到女人裙裾移动的窸窣声。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女人穿过谷仓朝他走来,医生提著灯笼陪在她身旁。
“他叫吉坶,”医生低声说道。“来自东英格兰的某地,好像是萨福克吧。小男孩的胆囊被子弹击中,支撑不了多久了。”
那个女人点点头。虽然麦格的视线仍然模糊,却看到她好像有西班牙人的黑发和鹅卵形脸孔,不过,她的声音绝对属于那位先前喂他喝水的女士。“吉姆,孩子,是你吗?”
那个男孩停止呓语,颤抖地叹口气。“噢,妈,妈,我好高兴你来了。”
“我很抱歉拖这么久,吉姆。”她在男孩的草榻旁跪下,俯下身子亲吻他的脸颊。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吉姆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现在你来了,我就不再害怕了。求求你……陪在我身边。”
她握住他的手。“别担心,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你孤伶伶地待在这里。”
医生把灯笼挂在男孩卧榻上方的钉子上。孟太太倚墙坐在草榻上,让那个男孩的头枕著她的腿,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男孩满足地叹口气。她开始温柔地唱著催眠曲,吉姆的生命随著歌声缓缓消逝,晶莹的泪珠在她颊上闪亮,但是,她的声音不曾颤抖或破碎。
麦格闭上眼睛,感觉比先前好过一些。孟太太的温暖与慷慨提醒他忆起所有美善与真诚。只要天底下还有她这种天使存在,生命或许就有持续下去的价值。
他飘进睡眠中,她柔和的声音温暖他,仿彿黑暗中的蜡烛。
吉姆喘息地呼出最后一口气,然后完全静止,旭日正一寸寸爬上地平线。可玲把他放回床榻上,感觉哀恸不已,他还这么年轻。
她站起身子时,麻痹的双腿差点无法支撑它的重心,她连忙靠向粗糙的石墙,等待酸疼的肌肉恢复正常,她瞥视左方的男人,他的毛毯已经滑开,露出缠满绷带的宽阔胸膛。
空气仍然寒冷,所以她俯下身子,拉起毛毯盖住他的肩膀,然后,她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惊讶地发现高烧已经退了。在喂他喝水时,她根本不敢奢望他能熬过这一关,但是,他看起来高大而强壮,或许他会有足够的力量生存下来。她真的希望他有。
她疲惫地走向门口,待在军旅中的这些年,她学会许多护理工作,也懂得不少开刀的技巧,但是,每每目睹别人受苦,她永远无法无动于衷。
抵达她的帐篷时,沉重的心情已然减轻。她的丈夫克林尚未返回,但是她的马夫贝兹睡在帐篷外,保护着上尉的家人。
她疲惫至极地钻进帐篷里,艾美把头探出毛毯外。“要离开了吗,妈妈?”
“还没,小宝贝,”可玲亲吻女儿的额头,拥抱小女孩健康的身体,感觉仿彿置身天堂中。
“我预期我们今天会在这里停留。战役之后,总是有许多必须处理的事隋。”
艾美严肃地望著她。“你需要好好睡一觉。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