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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觅沉浸到回忆中,目光追随着场内两道身影,仿佛透过那熟悉的剑法,看到从前的故事:“三十年前,提到昆山,人们第一个想到的人不是柳慎言,而是唐归赋。”
“那时他已经触摸到渡劫边界,即将大乘。”
唐归赋抬起手中剑,即使三十年为挥剑,他依然姿态沉稳,隐隐气吞山海。
“他也曾扬鞭策马,快意恩仇。”
风呼啸而过,所到之处生起细碎寒霜,卷作千万道细密刀刃,割向唐归赋。
剑意自银白剑身喷涌而出,灿烂星河落入凡尘,宇宙阔大,吞没天地中风霜。
“他什么都会,所以身份很多,除了昆山最负盛名的弟子之外,还曾是残月阁的贵宾——他为残月阁做事,残月阁付给他相应的酬劳。他接手的单子从没有小的,杀了无数恶名昭彰的魔头,直令邪魔歪道闻风丧胆。”
狂风于星河中悬停,突然自中心凝出一片六瓣雪花,寒意豁然炸开,空中乌云轰鸣,蓦地降下倾盆大雨。
寒意铺天盖地,如蔓延的海潮,转瞬包裹男子。
他在海潮大雨中举剑,灰色光芒自剑心黑日射出,激起千层浪。
浪花似乎刺痛了谭觅的眼睛,她语调染上悲凉:“可那次,残月阁的情报出错了,为他们提供落霞观情报的人与落霞观有血海深仇,筹备了数十年,只为这一击。”
浪花翻滚倒逆,扑卷向绛色声音,她如漂浮在海中的一朵红莲,风雨飘摇。
“即便是残月阁,那时也没有发觉情报中的漏洞,唐归赋接下了那条悬赏。”
短短几息,唐归赋手中剑招已换数十下,银、黑二色杂糅成灰色,破开雨幕。
“当残月阁首领发觉不对时,亲身赶往落霞观——已经满门血海。”
“落霞观共七十五人,无一生还。”
陈孟亭身影飘忽之快,根本无法用双眼捕捉,数道绛色残影凝固在雨幕与灰光中,将那片天地染成深红。
像擦不掉的一抹血迹。
“只有陈孟亭,她当时云游在外。”
“她几乎发狂,三天以内,手刃仇人,废去当代残月阁首领武功——直到寻仇到唐归赋头上。”
她转瞬来到唐归赋身前,而此时,唐归赋手中剑招已尽,新招初起。
幽幽灰光亮在剑尖。
只要这一招送出,便有希望获胜!
乔扶听绷直了身子。
而谭觅闭上眼,不再看场内:“唐归赋一生,从没有做过错事,唯独欠着落霞观七十五条人命。”
唐归赋后退一步——
雨水在他脚下悄无声息地结冰,冻住他的双足。
鬼魅般的身形伸出一只手,按在他胸膛上。
“嘭!”
唐归赋硬吃下这一掌,当即喉头喷出鲜血,又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仿佛他的血根本不配入对手的眼。
“面对陈孟亭,他本想自杀谢罪,可陈孟亭不愿意让他这般轻易地从罪孽中逃脱——她令唐归赋自断佩剑,自废双腿,从此再不能挥剑,再无法行走。”
灰光黯淡下去。
“这个期限,到她踏入渡劫为止。”
陈孟亭双指为刃,点在唐归赋喉头。
“他们约定,一战定生死,陈孟亭胜,唐归赋死。”
雨幕渐止。
空中的乌云散了。
谭觅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场战斗的结局——
唐归赋道心有损,数十年来境界不进反退,此时更是面对无法跨越的心障,如何能胜?
她看向乔扶听。
“去吧。”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