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时近中午,日光倾城,给白衣拉出长长的影子,刚好遮住了整个林慕遥。
林家不过三代,牌位并不是很多,常年染香的祠堂有种清幽的味道,与林慕遥的活泼性子格格不入。
林慕遥只愣了一下,觉得来人仿佛有光,简直让人不敢直视,他略略地扫过,走进来时林慕遥已经站起来笑眯眯地望着他。
三代以前,萧家不过一介布衣,而林家,不过一介武夫。
谁曾想有如今的地位。
林慕遥碎碎念给他聊林家三代,说前辈们个个英勇,说他们如何辅助萧家建功立业。
他点点头,执起三炷香放在火烛上,点燃后用手轻轻一扇,火苗灭了,袅袅青烟浮了起来。
一系列动作由他做起来,好看的紧。
敬香时,林慕遥看到目不转睛,三拜之下,袖口垂落下,他手腕的红痕突兀的闯进林慕遥的眼睛,但他动作流畅林慕遥并没有看的非常清楚,奇怪道:“你手腕怎么了?我看看――哎,你躲什么呀!”
“没什么。”
香在香炉里插好,他一侧身,灵活的躲开了,手腕藏在袖口里,严严实实,林慕遥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给我看看又如何?”
林慕遥不依不饶地追问,而他却缓缓地跪坐在蒲团上。凝望着林家祠堂里的牌位,虔诚而又敬畏的模样。
“老将军让我们罚跪。你能不能好好跪?”
林慕遥一阵纳闷,怎么好似跪的是他家的祠堂一般,比自己还认真。林慕遥自是不肯好好跪着的,背对着牌位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蒲团上,斜着身子望到他的眼前去,只见他阖了双眼,一脸静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他让我好好跪着我就好好跪着?”林慕遥反问道。
“那还有谁能让你好好跪着?”
虽说这不是问题的重点,林慕遥凝望着兰陵瞬间哑口无言,默默地在蒲团上坐好,面前只有一堵雪白的墙。蓦地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七尺白纱,白衣朝服流光溢彩,周围是梨花瓣碎碎落下来。林慕遥侧面看他,那个人的身影莫名地与眼前白衣公子人重合,心道:或许太子殿下倒是一个。
气氛忽然安静,他睁开眼睛,扭头一看,林慕遥歪七扭八地坐着,望着他的眼神一动不动,墨色星眸里仿佛有烛火的光芒,闪烁,跳动,灿烂无边。
兰陵一惊,收了目光,微微有些慌乱,皱眉垂眸匆匆拿出袖子里藏着的一卷古书,就着正午的日光,仔细品读,一副不想再深究答案的模样。
林慕遥竟在蒲团上睡了一觉。醒过来已经是月影憧憧,林慕遥揉了揉眼睛,觉得实在诡异,他从不会这般困的。
思前想后,林慕遥得出了两个原因,一个是他确实有三天两夜未曾休息了,而是兰陵公子这个人实在无聊。
林慕遥扶额长叹时,兰陵公子还端正跪坐,手上捧着一本书这动作和林慕遥睡觉前一模一样,简直了!人世间居然有这么无聊的人!
睡了一日的林慕遥精神倍增,有种誓死拿下兰陵公子这水火不进的木头人!
“如此良夜,大好时光怎可拿来读书?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慕遥乘人不备,一手抢过那本书来,嘴里还不忘膈应别人。一看书名,《文心论》,随手翻了几页,竟是篆书古体字,林慕遥不禁牙疼。
那人不争不抢,眼尾一扫,只轻飘飘的一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东楼。”
林慕遥敏锐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错,他学他把书藏进自己的袖子里,跪坐在他身侧,嬉皮笑脸的盯着他:“诗中确有意趣,那不妨,我送你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