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梨花瓣从风里来,林慕遥有种奇异的感受,那种感觉就像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般,虽仅仅留存一面,但是又好像他等这一天的这一刻等了很久,久得迷途之人忘了故乡,久得时光荏苒,沧海桑田。
白色的,如雾般,如梦般,迷离,骤然之间,天地失色,独留一人,映在眼里,刻在心上。
眼前的月牙白太过晃眼,刺激得林慕遥痴痴傻傻,以至于恍惚的林慕遥丝毫没有察觉到食指的伤口在林老将军的一拉一扯一踢间又裂开了,血珠缓缓划过指尖,留了长长的血痕,又无声滴落在地。
惊奇的是有人隔着一层浅薄的白纱却将这个细节看的清清楚楚,薄纱下他眉峰一皱,那双素白得可以与月分辉的金贵的太子殿下的手毫不犹疑地对着自己的衣服用力地撕了一条月牙白下来,几乎一瞬间,周围的人都傻了眼,没了反应。
权叔迟迟反应过来,然后一个健步从亭子后面过来,半蹲下来托住太子手边的衣角,一脸心疼,语气无奈里透着隐隐地焦急,焦急里夹杂着缕缕为难,又是心疼又是疑惑问道:“太子殿下!殿下为何要撕衣服?这――这待会如何见陛下啊!”
“不碍事。退下吧。”
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林慕遥对上他的斗笠什么神色也看不出,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而太子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那只受伤的食指的手腕,林慕遥不由自主地被他一个力带过去。
近得林慕遥有些呼吸困难。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权叔这才发现太子殿下撕的是里面的月牙朝服,斗笠的七尺白纱堪堪可以遮住,只要不仔细看,陛下应该不会发现。这才放了心,有些诚惶诚恐地退了回去。想着他虽是太子近侍,又与太子亲近,但刚刚急中生愚,竟忘了这是在人前了。他虽是个粗野武夫但也知道君子树威,太子待他再好,他也不能越俎代庖。
一时间,心底竟有几分难以言说的苦楚。
不明所以的林慕遥这段时间的心跳是起起伏伏,如一曲激昂的鼓乐,时而低沉,时而激荡。再抬眼一看,心跳又是一阵加速狂飙,那金枝玉慧的太子牵过他的手,隔着白雾一般地轻纱凝视着他的食指,用心地给自己的手指包扎,林慕遥连嘴角都不会抽抽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回应他那么认真包扎的神情。
只觉得思绪乱飞,忽然想象着面纱后的太子有着怎样的眉眼,有忽然恍然记起来皇后娘娘惊世容颜,莫名的,他有些动心。
这种撩妹子才有的、蠢蠢欲动的心情是怎毛了!林慕遥内心咆哮着,其实他的手完全没事的啊,从军在外,这点小伤谁都没放在眼里过,这会儿被人珍视起来,还是个无比金贵的人,林慕遥粗糙的内心显然不太是滋味。
酸酸的甜甜的,和当年娘亲去世,皇后娘娘给糖哄睡觉的感觉一模一样,明明是别人的娘亲,却待自己好得似亲的一般。
白纱长条绕了几圈很快就包好了,模样不是很好看,但是很平整,和眼前的人一样,熨帖得让人舒服。
林慕遥一时间想了许多,鼻子酸酸的,差点就要哭鼻子了,北漠边疆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个贴心的人给他做这些,周围不是沙子就是糙汉子,哪里受过这般温柔对待,感动得要死还得忍住,可不能在别人面前掉眼泪了,不然他堂堂将军府小公子的面子那里搁?听老爹声音温柔地在身后提醒他说:“还不谢过太子殿下!”
这声音,听着林慕遥觉得老头子在偷笑,心里很愉悦的那种笑。可自娘亲去世后他都没这样笑过,只有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直给他添堵。
林慕遥作势又要跪下来,或许是今天思绪太多,感慨也太多,他声音有点沉沉闷闷的,声音倒好像是要哭了一般,听得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谢过太子殿下。”
“别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