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其他。
“我送你去火车站吧……”终究是过意不去,想送最后一程。
“不必了。孟哥那里,你替我道个别吧。”终究是意难平,不愿再见故人。
孟鹤堂打量着周九良手里的绿本本,试探着问:“九良,往后,我们……”
“孟哥,我们永远是好搭档。”他不敢抬头,不敢看爱人的眼睛,怕一眼就是沉沦。
是的,爱人,彼此相爱的人。
但谁也不敢说,不能说,说出口就是错,“搭档”两字,成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忍不住触碰,舍不得捅破。
就这样相守便好,无需计较用什么身份。
【5】
一晃很多年,孟宁在上海安了家,先生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也是难得的通透人,过去的事孟宁不提,他也不追问,俩人生了个女儿,随妈妈,也有一双大眼睛。
三节两寿,她从没断了对师父师娘的问候,师娘疼她,照着对女弟子的例,逢年过节少不了给她女儿的红包礼物。
只不过,对那两人,孟宁再没有过只言片语。
闲时也爱和先生一起看看戏,听听相声,先生有时候也打趣,只要她愿意,想要什么票都不难。
孟鹤堂和周九良成了角儿,自己的演出不多了,徒弟们倒是都出息。徒弟们在上海开专场,都会专门寄了票来请她去看,刚开始是两张,后来她女儿大些了就寄三张。随票还客客气气地附上字条,请孟老师赏光指正。
孟宁按照快递上留的电话去问过,小孩不甚清楚她是谁,只说是孟师伯吩咐的。
票往往送了亲朋好友,数年间收的次数多了,她和先生感慨:“他倒是个有心人。”
先生只笑笑不搭话,把厨房里炖着的红枣银耳给她和女儿各盛了一碗,催着她们趁热喝。
孟宁顺一顺女儿的刘海,笑得眉目弯弯。
【6】
孟宁没想到兜兜转转,还能有重逢的那一天。
她本不愿来北京,时过境迁京城仍是伤心地,可女儿吵着要看故宫,先生脾气好,温言劝她同去,老夫老妻地了,还握着她的手哄着,弄得她倒觉得再推脱矫情得很。
先生难得发了童心,要去看看纪晓岚故居,孟宁笑他暴露年龄,现在的孩子谁还知道纪晓岚啊。循着地图走到了熟悉的街角,才发现这儿离开湖广会馆也就两个路口。
她牵着女儿等先生买了糖葫芦来,不期然就遇见了孟鹤堂。
“小宁?……”还是旧时称呼,他们也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孟哥。”她笑得温婉,时光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印记,也磨去了曾经的情绪:“这是我女儿,安安,叫舅舅。”
“舅舅!”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声音甜甜的。
孟鹤堂没想到孟宁肯让女儿叫一声舅舅,多年前开玩笑说要认这个干妹妹,这些年做哥哥的实在亏欠她,他别过头去,悄悄拭去眼角的一点泪,蹲下来摸摸小女孩的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陆安,安宁的安。”
现世安宁,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吧。
【7】
孟鹤堂回家正是午饭时候,饭已做得了,周九良边盛了饭出来边絮叨:“哥,酱油没了你去买点,上次过来就和你说了,你总不记得……”
演出少了俩人见面也少,在同一个小区买了房,有时候搭伙做个饭,谈谈天溜溜弯,约着一起去师父干爹那转转,访谈时候说的当邻居处的话,倒真是应验了。
孟鹤堂捧着碗犹豫一会才说:“今儿我在湖广那遇见小宁了,带着她女儿……”
孟宁,这个名字在周九良的生活里很久没出现,乍然提起都需要点反应时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