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打枝叶不动蘖,壮干藏虫亦藏鴷。
亭中肃静,柳絮沉默许久方道:“谴责他人前,且检自身过错,当时是我太冲动,皆是意外,他也是一番好意,还为我消耗灵力,若寻真正医仙,便错过复活佳期了。”
李春时略叹息,按窥忆术所见,柳絮自尽时,北风神飏兮确实心慌意乱,忧心忡忡,可惜所见是柳絮视角,只是没想到柳絮慈悲到试图原谅那种人,至今自责多于恨,仿佛把错误全独自承担,脸上的笑容因此逐渐消失。
那日与扬兮重逢,究竟是谁乱了心智?又是谁险些坠入恐惧深渊?
都说事不关己莫闲管,李春时顿觉自己管过界,也不知为何如此在乎柳絮。因是孤儿,自入倚缘嵏以来,柳絮都细心照料,且比黄枝落更像师傅。如今想来,兴许把柳絮的照顾视为恩情,亦作不可或缺的温暖,更不想失去。
柳絮发现他虽显淡定,但其实心情复杂,顿了顿道:“现在可否轮到我问了?”
“问罢。”李春时迅速回神,柳絮淡淡道:“你为了我恨扬兮?”
李春时仍淡定,发现柳絮的提问明显在试探,且怀疑记忆被窥,李春时因此亦沉默许久方道:“师叔认为我该恨他吗?屡闯柳缘峰打扰师叔,太不给我面子了。虽不知他对师叔怀什么心,也不甚清楚师叔与他的恩怨多深,但还是得严加防犯!”
柳絮为套不出话感失望,却点头道:“缘来缘去嘛,终究会相遇。至于那位医术不精的仙君,你也别恨了,心疾的事,我会控制情绪的。”
李春时略蹙眉,淡定立身道:“师叔说了算,但师叔究竟把慈悲修到什么境界了?还试图原谅害过你的人,要赛佛祖吗?”
记得叶重风也曾说过此话,柳絮不觉立身,惊讶盯着李春时道:“你也这么认为吗?”
李春时正是看了柳絮记忆才说得出口,发现即将暴露,速淡定,装傻道:“也?还有谁说过吗?”
柳絮点头道:“邪教教主。”
李春时装震惊,倒吸口气,慌道:“师叔,抱歉,只是巧合。师叔若想轻易拿得起放得下,就别和春时计较了。见师叔安好,就不打扰了,告辞。”
柳絮点头,见李春时走远,又坐下,掌搁桌上,微捏成拳,冷笑一声,自道:“轻易?春时可知,那得耗费多少时间与精神?”
柳絮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脾气,口说大道理,与心面的放下仍是自欺欺人,若有朝一日,埋葬在内心深处的恨被挖出来,什么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都是假的,此刻不过强行压制,给安飞生及黄枝落面子。
彼此都虚伪,每见扬兮,内心深处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替上万同胞报仇,重修一千年,受尽苦难,不足以泄愤,谁让他意志不坚定还鬼迷心窍,而今屡闯柳缘峰并非意外,而是蓄意。
柳絮收竹简,归屋放回书柜,正愁该如何继续面对扬兮时,人已立书房门口,柳絮险被吓一跳,略无奈坐到书案前,便翻书页边对门口人道:“进来罢。”
扬兮原在发愣,闻言速回神入屋,敬礼请安,柳絮略点头,淡淡道:“为何事屡屡前来?不怕被师傅与师祖发现?”
扬兮略摇头道:“弟子想知,为何师傅能时刻上来请教,弟子就不行?可是弟子上回无意闯进来惊扰了,师叔祖尚未原谅弟子?还是因为屡对师叔祖失礼?”
“那你有何事想请教?”柳絮只要看到他,往事全涌出,因此没法直视,唯盯着桌上读物,扬兮顿半晌道:“何为天命难违?”
柳絮略惊讶,但仍盯着读物,淡定道:“你转世成凡人,便是天命难违。”
“天上神仙掌凡人命运,可还管神仙的?”扬兮显单纯,柳絮毫不犹豫道:“天外有天。”
扬兮续问:“那师叔祖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