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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啦——呼啦——

    火,漫天的大火,建陵城中火逐风飞,雕梁满地,天地好似都要崩塌。一片哭喊中,却还能听清一个青年女子痛彻心扉的嘶吼:“妙儿!我的妙儿……”

    嘉月从噩梦中惊醒时,还不到卯时,她从床上爬起,屈膝坐着,大口大口喘气,双手拽着薄被,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泪水。那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能看到火的颜色,闻到焚烧的焦味,梦里她被大火困住,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感到自己越来越弱的呼吸……

    多少次了,她从幼时起便开始做这个梦。有时能在梦里看到一个少年郎慌乱的四处跑动,也能看到一个年轻妇人发了疯似的叫喊,但他们的样貌都是那么模糊,无论嘉月怎么努力,她都看不清那些人。在梦中,她离他们是那么近,但她的呼喊求救却无人听见,没有一次她能从火中逃脱。

    嘉月呆坐了许久,终是缓了下来。窗外是静的令人害怕的天,只有点点褪色的月光印进屋内,嘉月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傅行简,她忽然发现,当想到他时,她的心会平静一些。

    君子如玉,一个如他那般风雅高洁的公子,是会真心喜欢上自己的吗?她几乎不懂琴棋书画,没受过家族的礼仪教导,更谈不上什么见识品味。她对命运是顺从的、完全接纳的,但是面对这站在云端的男子,她从心底生出了卑微和无能为力。

    嘉月目光看向小柜上的一个礼盒,里面是一整套华美衣衫,也是那日傅行简送来的。临走时,他在小院里问她,过几日京中玉照堂有时令花赏,可愿伴着傅琬妍一同前去。

    她本想拒绝,可他站在日光下对她欣然而笑,面庞温润,那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柔和,甚至有害怕被拒绝的试探。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任他满怀期待的离去了。

    天光亮时,嘉月起了身。先去烧了水,洗漱完就去厨房里煮了汤饼,又蒸了一笼笋丝馒头,待忙好时,额上已是出了一层薄汗。

    堂屋和东厢里亮了灯,嘉月盛好汤面,把碗筷摆好,方氏披着一件半旧的夹袄从房里走出来,一看女儿就心疼道:“怎么又这么早起来了?不是不让你做这些了吗?你还在长身子,天天睡不好怎么成。”

    嘉月噗嗤一笑,“娘,我都快十六了,还长呢”,看方氏又皱起眉头要教训,忙道:“娘快去洗漱吧,今日不是还要去陵县看姨母吗。”方氏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今日是傅公子来接你吗?”

    嘉月脸一红,“傅府派马车来接就是,公子怎么会亲自来。”方氏叹口气,又挤出一个笑容,“你今日好好玩玩,莫要担心家里,早些回来就是。听说玉照堂是京中贵人爱去的地方,里面就跟神仙住的似的,你多看看,回来也好说给娘听,让娘开开眼界。”

    嘉月心中一酸,忙答道:“娘,我知道了。”

    方氏又说:“还有一事,我上次和你讲的,你要牢牢记住,不要和傅公子单独相处。”嘉月窘的厉害,“娘想多了,今日是和傅小姐一起去,再说公子是君子……”方氏很有些不以为然,“你还小,有些事情娘没跟你说,你迷迷糊糊的也不懂,总之你记住娘的话就是。”嘉月无语,只好点头。

    待卯正过了两刻的样子,一家人便都洗漱好开始吃饭了。陈通扒着汤饼,吃的呼呼直响,方氏像有心思,筷子挑挑拣拣,也没吃多少进去,嘉朗不时看向嘉月这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嘉月看气氛不好,忙捡了个话题问道:“姨母身子可还好?”

    对于母亲娘家,嘉月知道的其实不多。她只知道方氏是陵县人,外祖早年在城里开个茶水铺子,因他煮茶手艺好,又会做人,店里生意不错,早年也曾有些家底。也就是在铺子里,外祖见到了当时还是个小木匠的父亲,见他为人忠厚,又能吃苦,便给他和自家小女牵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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