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安待着的日子一向不会超过一年半,小姐的身子骨必须要用溯元潭的寒潭水来含养,不然压不过身体里的毒性,轻则昏迷,重则死亡。
开始学武艺是在从临安待了一年多以后回到溯元潭的事儿了。
某天,我正在收竹叶,小姐最近睡得不□□稳,我想给她缝个竹叶的枕头,竹香萦绕,她应该会喜欢。
“要不要学武?”
“啊?”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大夫,他一身单色紫袍,扶着竹子站在那里。
“沉璧身子太弱,以后万一有危险,你还能助她一二。”
我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后来的日子过得就开始不舒坦了。
天还没亮就被那个表面温润如玉,内心[险恶之极]的大夫拽起来,又是绑沙袋跑山,又是用铁桶挑水,总之真是挑战我的极限。
跟小姐抱怨了好多次,但小姐都没有阻止,只是说为了我好,能忍就练,练不了其实也没什么。
小姐轻飘飘的语气明摆着是瞧不起我嘛,一气之下,我还真跟着练了。
又是几年后,我练了一手漂亮的暗器,连住在后院儿的小仆阿透这个呆呆的都佩服的不得了。
小姐开始来回临安和凉州,主要是照顾凛香斋的生意,以及一些重要的国家大事什么的。
我跟着小姐见了很多市面,也渐渐从小姐难眠的夜晚陪伴中知道了一些秘辛。
小姐开始有意无意的让我接触一些人,知道一些事儿,教我一些东西,我都在学,其实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不希望小姐不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开始没大没小了,大概真把她当姐姐了,她也不在意。
终于,有一日她彻夜难眠,窝在榻上泪流满面将起她漫长的前半辈子,我才觉得她活的实在不容易,从心底里开始疼惜她。
说明白些,哪家的主子能对自己的下人把秘密都说清楚?一个一个的都恨不得藏到地底去,谁都不让知道呢。
有这么个掏心掏肺的主子,实在是卿卿今生之幸。
“卿卿,上次五公子送来的那瓶[庆典]你放到哪儿去了?”
该死的,小姐又睡不着了,又要喝酒!
我赶紧扑上去阻止她到处翻箱倒柜的手。
“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能沾酒吗?”
“让我喝一点,实在睡不着。”
月光下清瘦的小姐看起来格外的凄惶,病弱的眉眼透出几分无奈和悲痛。
我知道是因为什么,每次只要她一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真的就拿她没办法了。
从书柜后面的暗箱拿出那瓶酒,很不客气的塞给她。
“喝喝喝,喝死你!”
她笑了笑,也不拿杯子,出了屋子,也不管干净的衣裙,就地坐在溯元潭边儿上,就着清冷的月光,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
耳畔暗器虎虎生风的飚过来,我接在手里,重新丢回去,大夫慢慢从竹林深处走出来。
“你干嘛?”
“卿卿,你回去吧,我跟她聊聊。”
大夫的话一向很少,我知道他一旦开口就一定要做到。
我想了想,还是没避开,只是让道旁侧站着,尽量做到不碍眼。
大夫也没在说什么,算是容许了我的存在。
“丰非?”
“是我。”
大夫走到小姐身旁站定,远远的月光下一对璧人,实在相衬。
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姐还要惦记着那个差点儿害死她的人,那人有什么好的,让她这么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大夫长得好看又温柔的,要是我,一定跟大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