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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东,宋府。

    宋聊聊院前的走廊上悬挂了几串碎玉片与玉石制成的风铃,风吹玉振,玉片相击伶仃作响,像极了一首被远风送来的佳乐,这是许燕山十五岁那年送给她的生辰礼,每次风铃响了,她就知道,起风了。

    她站在风铃前,看着雨后湛蓝的天空,目似点漆的眼里映着一片了无边际的蓝。宋争负手站在身后不远处,看她许久,方才上前,宋聊聊唤道:“父亲。”

    宋争嗯了一声,“城外的海棠开得正好,今年为何不见你出去赏花,你不是最爱海棠吗?”

    宋聊聊低眼,笑了一声,道:“父亲,您何时管过我这些事了?”她将被风吹乱的额发别到耳后,“您找我来,是有事吧?”

    见她神色自然,并无不妥,宋争方才道:“聊聊,我知道燕山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事已至此,你便要学着接受。”他顿了顿,“因燕山的尸体找不到,白丧一直未能进行,我想要不就立个衣冠冢吧。”

    宋聊聊脸色微微发白,良久道:“父亲为何就不伤心呢?”

    “什么?”

    “阿燕也是你的儿子不是吗?”宋聊聊似乎有些茫然,“你怎么能如此坦然接受自己儿子的死亡,就像死的只是家中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样?”

    “……你是在指责我吗?”宋争阴沉着脸问。

    从小到大宋聊聊怕极了他,他永远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小时候她贪玩从树上掉下来摔破了头,他都不曾皱一下眉头。从前她觉得,父亲对许燕山是不同的,因为他对他笑的时候比对她多,会亲自监督许燕山的功课,功课差了会罚他,先生夸奖了会奖赏他,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可是现在,她却觉得父亲终究是冷血的。

    多年的畏惧让她不敢再与宋争对视,垂眼看着吹落在脚步的一片叶子,开口道:“阿燕曾经说过,人死之后都要归于尘土,有朝一日他死了,不必发丧,只需要将尸体往土中一埋便可,当时我曾笑问‘若尸首都找不到呢?’,他说那便什么都不要做,就如此吧。”

    当时不过一句无心之言,今日竟一语成谶。

    没有尸首,没有坟茔,没有灵牌,没有人可以随便断定他死了。宋聊聊日复一日的骗着自己。

    宋聊聊蹲在地上,想伸手去拾起那片尚还带着绿的叶子,它尚还不到枯黄到被秋风一扫就落的时候,可它终究就早早的归根了。突然又起了一阵风,将那片叶卷走,她的手就那样顿在半空,许久突然落了一滴泪。

    最后她说:“所以,就如此吧父亲,什么都不要做。”这样我还能假装他还活着,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宋争看着她蹲在那里,他竟然从未发现,她的女儿是这样瘦弱,如风中颤抖的花,似乎随时都能被外界的风雨折断。他知道自己算不得一个很好的父亲,夫人的早亡几乎带走了他所有的爱,他不懂得如何去向自己的孩子表达自己的关心与疼爱。

    其实宋争又何尝不伤心呢?

    他与许燕山父子相称近二十载,再冷血的人都有感情了。

    遑论许燕山乃故人之子,世间有许多人对他寄予厚望,可他就这样消失了。

    消失在了茫茫的鄞波江中,再也回不来。

    宋争听着宋聊聊压抑隐忍的哭声缠着风声,说不起的凄厉,他却不知如何给予安慰?他想起大街之上摔跤的孩童,总是趴在父亲怀里哭泣。

    于是他想,天底下的孩子大抵都是喜欢父亲的怀抱的,于是他蹲在那姑娘身旁,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说:“聊聊,哭吧。”

    那已是宋争此时此刻能想到的唯一一句话。

    那也是宋聊聊此时此刻最期望听到的一句话。

    在父亲面前,她本就应该卸下自己所有的伪装,将自己最脆弱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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