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孙吹玉笛,李龟年弹琵琶,马仙期击方响,张野狐弹箜篌,鼓乐声声中,太真娘子翩然起舞,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如鹊鸟夜惊。
看得圣人龙颜大悦,亲自击打羯鼓,将欢乐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夜宴之后,众人各怀心思。
宰相府中。
李林甫摩、挲着秘色瓷碗,却将这碗醒酒汤放在了桌子上。
“吉温,你也在宾客席中,”李林甫沉吟道:“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吉温作为李林甫的心腹,自然是知无不言:“相爷,小人说句实话,只怕圣人有意维持现状,并无废太子之心……不然不会提拔那个什么李泌,做东宫的属僚。”
李林甫冷冷一笑:“圣人不想废太子,却也不想让太子好过!”
李林甫对圣人的心思,其实看得很清楚。从被推上政治前台的那一刻起,圣人就有意让太子处于一种“危而不殆”的环境中。
圣人默许甚至有意支持李林甫和太子进行较量与斗争,几乎不出面遏制或阻拦他对太子的轮番冲击,因为不愿看到太子羽翼丰满、势力扩张,构成威胁。
李林甫知道这一点,却仍心甘情愿充作枪手,是因为在一次次的斗争中,他和太子已经结下不死不休的梁子,他可以预见到,太子若真的做了皇帝,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所以他决不能让太子李玙成功登顶。
吉温不由得默然,这是个难解之局。
和太子和解,那圣人不会答应,难保现在;听圣人的话攻讦太子,又难保将来。
李林甫却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意:“咱们这位圣人,确实是古今一帝,总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他忘了李唐一脉里,天生就流着悖逆的血液……”
李林甫了解圣人,他知道这位帝王的心思是如此的善变,就如同五月的雷雨天。尤其让他记忆深刻的就是若干年前的废杀三王的那一天,圣人将自己身上的多疑和残忍发挥到了极致。
李林甫相信圣人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他也相信太子之所以还能苟且,是因为还没有真正威胁到这位圣人。
而他更确信太子不甘于一辈子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如果有机会,如果给他机会……
他会是李承乾,还是太宗皇帝?
吉温不由得一个寒噤:“相爷?”
见李林甫的目光倏然又恢复了平常,他才擦了把汗,低声道:“……小人按相爷的吩咐,接触了几个皇子,但只得到了一个回应。”
李林甫要动摇太子,但废太子之后,总有一个新太子,这个人选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李林甫要先一步确定谁有这个资格,等到那一天到来,他李林甫的功劳,可就是从龙,而是擎天保驾了。
他之前看中的人选是寿王李瑁。
李瑁作为武惠妃唯一存活下来的皇子,子以母贵,颇受宠爱。而武惠妃活着的时候已经展示了巨大的能力,设计陷害了三王,李林甫看中这一点,暗中和她联盟,想要推寿王为太子。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寿王妃杨氏居然被圣人看中,从杨玉环进宫的那一天起,李林甫就知道寿王永远失去了储君的资格。
这就迫使李林甫不得不重新寻觅人选。
“谁?”
“皇十七子,永王李璘。”吉温道。
李林甫不由得一怔:“他?他可是太子亲自抚养大的……”
“谁说不是呢,”吉温道:“可谁也没想到,这位永王殿下,却能罔顾恩义,生有反骨呢。”
“哈哈哈哈——”李林甫放声大笑:“太子啊太子,我不知道你是可怜呢,还是可悲呢!”
“既然这位永王殿下,”吉温道:“有意投